母親年紀(jì)大了,要承受失去摯愛的打擊,確實不容易度過,每當(dāng)我抱著年幼的沉睡中的孩子,想起,那一天,我的母親撫摸著哥哥那不再有表情的臉,便忍不住覺得內(nèi)傷到極點。
失去哥哥已經(jīng)四個月了,哪怕這已是平淡度過的一個個日子,也隨著碑前枯萎的花朵一般無可奈何。理智上我們都接受這一切,情感上,卻很怪異地想著,因為沒有得到更多,失去的也就不多了。
生命消失不見,沒有約定,沒有負(fù)重,只有似有若無的記憶,如同手中捂著握著不愿意放松的沙子,終是一點一滴地傾灑而下,留都留不住的。
這個母親節(jié),母親雖然感覺失去了遠(yuǎn)方的祝福,依舊不痛不癢地過著,但隨便街上拿到的康乃馨,也還是帶回去供在神案上。其實往年沒有花,往年也不需要期盼。
總有許多人說著勸著,因著我這唯一的女兒的身份,仿佛做什么、說什么都是不足夠的,還需要再努力,再更多的忽視自我。這真是一個嘲諷的觀念,仿佛我比神更能置身事外,跳出混沌空間,我郁悶了,咋還不能上天呢。
我眼里看著的一切,其實早已五彩斑駁,那消逝的哥哥,因此從來沒有灰暗過。在夢里,他說,我回來了,好累,我是要休息的。我感覺自己明明不是我了,但還是他的妹妹。
我們一直是重疊的吧,在不同的空間里。在這一個次第里,我們有著相同的血脈,在另外一個次第,或者是陰陽兩面,我們總是被母親區(qū)分著,她兩手一分一推,我們或契合或分離,總沿著被劃出的軌跡走動,母親是明白的吧,她是締造者,只有她能終結(jié)自己的推手之力。
我沒有做更多,或者我從來無法做更多,我的生命在飛揚,不知要被母親推向何處,她締造了我們,我和哥哥,我締造了我的孩兒,這個世間,無論陽光還是泥土,生命從來不會終止,遺憾也不會消失。
失去兒子的母親節(jié),我想與母親說,這并不是結(jié)束,僅僅是一個開始,若能知足常樂,便可彼此陪伴,無分陰陽。
“這是最壞的時代,
也是最好的時代,
當(dāng)你跌落絕望的深淵,
別放棄,也別忘記,
這世界總有光亮,
負(fù)重前行的也未必
只有孤單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