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班級的學號是按姓氏的字母倒著排的,所以姓氏是Z的雪是我們班的一號,當時班委也還沒選,輔導員就讓每個班的一號先負責班級的事務。
真是恰好,我和雪一個宿舍,當時宿舍一共六個人。
每每有事要往返于宿舍與學校辦公樓之間時,全宿舍都要聽雪抱怨一次,麻煩費力,又不給錢。最后聰明的她拉上了同在一個宿舍的二號真,還說得冠冕堂皇,身為一號的她臨危受命,二號也責無旁貸??粗鴦e班的臨時班委有條有理,風風火火的處理好班級的事務,我們班總是帶點滑稽。
正式班委選好后,班級也就慢慢走上正軌。
我們宿舍的華麗生活也開啟,由于我之前買的床簾短了,只好擇日再裝飾我的床,本來不急的事,因為宿舍的青晚上夜里熄燈后還開著電腦和臺燈看影視劇,而我的床正好對著她的桌子,讓我第二天中午一放學直沖學校內的超市,不顧校內超市的東西會比離校較遠的學生街貴很多,買了一個還不太好看的床簾,好的是比較厚。青時常夜里看電腦,聲音還外放,我們讓她帶耳機。她就直接說,沒有。生活本來也就是一種妥協的和諧,面對甩賴的強勢,人們時常也只會在心里問候她。
當時宿舍的水電都是智能控制的,一沒錢就要拿學生卡去宿舍一層的機子上自助充值。平常用的時候挺開心的,要花錢的時候,難免有人會覺得不舍。最后也不知誰的主意說晚上洗完澡就把熱水器關了,要用熱水前提早開。日常生活一般都是一兩個人出頭,其他人隨意。然而,卻沒想到這會引起一場風波。
那天晚上,我們大部分人都躺下了,雪那時進了浴室的,出來后就指責青,“你干嘛把熱水器關了,水都不熱了”。
青,一臉不屑,“我洗完的時候水還很熱,我覺得夠用,就關了,誰知道你這么晚還要用”。
他們相互爭執下,青也直接上床了。
第二天大家像往常一樣上課,宿舍的分兩撥坐。第一節課整節課,雪都拿著手機,一會一會的看,樣子很是氣憤。
課間,冰問我,雪和青他們倆怎么了?我一頭霧水,冰提醒我去看QQ空間好友動態。
我趕緊去看,我勒個去。從前天夜里青的一個心情到剛剛,青和雪從一開始隱帶雙方名字里一個字的含沙射影到互相問候雙發親戚罵了一路。課后班委們親自來我們宿舍調解,雪一直表現的很氣憤,青卻冷冷的。班委們只好兩邊好言相勸,希望能讓她們冰釋前嫌,雪覺得自己占理,一邊述說案情,一邊指責青的過錯。青冷臉放好東西就直接和真走了,走得時候還看著雪說,“想我道歉門都沒有,誰叫你說我媽”。
雖然雪一直說是因為熱水器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明白,真正的原因隱于日常的瑣碎之中,孕育著厭惡的種子,破土只是早晚的事。
雪后面直接去找輔導員,想要調宿舍,輔導員拒絕了。
最后大家還在擠在一個宿舍。
很久以后,青和我提過,她那時就是很討厭雪,是因為雪總是在真面前說什么,主啊,只有主是真正存在的。而恰恰真的家里卻是很虔誠的佛教徒,真有空的時候還會去寺廟幫忙打掃。雖然我們大多數并沒有很清晰的信仰,但是像雪那樣的的確很讓人無語。雪在宿舍總會突然問我們,有時是單獨問某個人,“如果你們死后發現上帝是真的存在的,會不會后悔沒信上帝”。雪很堅信上帝是存在的,也很堅信只有我們中她是英明的,我們都是愚昧的,得不到救贖。而事實上我后面還知道我們宿舍還有一個也是信主的,宗教大多跟各個地方的習俗,和個人家庭有關,大家也是尊重的,但是從沒像雪那樣能讓我們汗毛立起來。雪的興趣之一就是特別喜歡想象和假設禍與災難,但是每每都是這的,“xxx,要是你被流氓盯上怎么辦”各種。最后,有次婕怒了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用我們假設,誰喜歡這些不好的事情”。沉默忍讓久了,不是你爆發就是我爆發,這時大家也都已默契地對其保有適當的距離。
有次想去超市,宿舍也沒什么人,只有雪在,就隨口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雪說,她要買潤膚乳。這樣我們就一起出門了。因為雪要買潤膚乳就一起先去了屈臣氏,雪挑了一會之后,嫌這嫌那的。我也給她推薦了一下,她不滿意。我就和她說,不喜歡這些的話,只能去超市看看,超市可能只有強生的和一些普通的。她沒打算買,我們就離開屈臣氏去了超市。去超市我很快的挑好了,本來沒吃晚飯就出來,就是要速戰速決回去好吃飯??墒茄┠?,一個一個包裝拿起來捏捏,看氣鼓不,看包裝整潔不,再比較下。我的天啊,她選一包東西的時間,我都能搞定一片了。耐著性子和肚子的饑餓感陪她慢條斯理地挑。總算好了,結賬出來。雪表示她打算在去屈臣氏一下,我表示太餓了就先回宿舍了。因為我已經見識過了。
我在宿舍煮好面開始吃,吃得緩過神來就想,雪怎么那么久還沒回來。過了好久,雪才回來的。一回來就說,木木,我剛被車撞了。我一下神經又抽了,趕忙問,怎么被撞了,被誰撞的,有什么事沒有,有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我就在從超市走回來的時候,那條路比較暗,我就抱著剛買好的東西一路走,一路和上帝說我的少女心思,突然一輛摩托車過來就把我撞到地上,還好我抱了這么一大包東西,那個人扶了我起來,說他是xxx(我們學校)的新生,很抱歉,我就和她說還好我是信上帝,不然就被你撞死了?!?br>
無從知道那個學弟的表情,我是呆了。后面我問,“知道他是什么名字,哪個專業的么?”
雪說不知道。我本想估計雪也是因為人并沒有什么大礙,又是一個學校的,就別為難學弟吧。沒想到,后面雪說,想去拍片。我說,應該沒什么不必了,因為雪的確看著沒什么大礙??墒茄┻€是打算拍片,還要找到那個學弟。我直說到,你當時不問,現在怎么找?。垦┫热チ穗x學校較近的醫院,醫生看了看就說沒必要拍片,雪還堅持,醫生就直接拒絕了。后面雪就跑到學校的醫務室去,結果一樣。
在她的一再念叨下,我就一句,也許只能看看新生的照片看能不能知道是誰,其實雖然這么說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就這一句,雪就拉著我陪她去找輔導員,想讓輔導員幫忙讓她能看到新生的照片。輔導員說,自己沒那個權力,也沒辦法看到新生的照片,學校的新生那么多,連哪個專業都不知道。雪就急了,甚至有點語氣重,我趕緊上前拉住她,一邊小聲和她說,你是來找老師幫忙的,怎么能這樣。一邊和老師道歉。說實在的,我也不想鬧的不好看,也會連累自己的形象。最后老師也只好讓我們去學生的卡務中心看看。我們過去,雪依舊一副一定要人幫忙的樣子。差點沒點火成功,我們被轟,我只好邊解圍說明下情況,邊表示的確為難工作人員,最后他們答應卡務中心不忙的時候,我們有空可以過去看,但是人家也明確表示新生那么多,我們要花很長的時間看,能不能看完是一回事,看完也還不一定能找到。也是,也怪我自己沒原則,知不可為還為之,自取麻煩,也是我沒估計到雪的“執著”。最后我只好努力勸雪放棄,但是她不愿意。我就不管了。好在最后似乎她也作罷了。
令我沒想到的是她把自己被車撞也濃墨重彩地寫進了貧困生的申請里,害得其他班委一直問我情況,我真是不知如何說。雪是單親,家庭情況或許真的不易,但是班上另一個同學珍,家里的困難,父母親的身體情況,大家卻是知道的,但是珍積極參與班級的活動事務,對人熱情,有空就出去兼職。有次春節完返校,我和她都來得太早,宿管阿姨不讓我們單獨睡一間,她就過來我的宿舍和我一起。我對她的好品格和勤儉是深受感染的。最后大家也是一致同意班級唯一的特困名額給她。
其實大家對雪也是有見識的,說家里困難,不見生活節儉,也從不見她出門兼職,當然那年沒拿到唯一的特困名額,班委們又難免被她打擾好幾次。就像一開始選入黨積極分子候選名額一樣,沒進入候選名單的她一直去問我們團支書,為什么沒她。其實團支書也是詢問過輔導員的。輔導員說,一開始讓每班一號代理班級事務的時候也是給她們一個機會,如果后面還想做班委也是會優先考慮的,有為班級服務,有什么獎勵也是會酌情考慮的,可是雪直接拒絕做班委,覺得沒利可圖,連為班級服務都談條件的人,憑什么入黨積極分子要考慮她,更何況還和舍友網上對罵,影響很不好。
生活的點點滴滴,從雪的每次說話都是我,我,我,及平常有什么活動她也是只考慮到自己,大家也知道她是很自私的。雪有時也會談到她那個小時候寄養在外婆家的妹妹,那時候也在念大學,寒暑假在舅舅家的店里幫忙做事賺錢。雪那些奇奇怪怪的小情緒有時還要妹妹的開導。大家都感慨妹妹懂事得才像個姐姐。然而最讓我們跌破眼鏡的是,一次新學期才開學不久,雪就談起她冬天在家,太冷,她就窩在被窩里不起床,還要等母親下班回來給她做飯,晚上還要母親給她暖床。聽到這我們的下巴已經掉了。雪繼續說道,有次他媽媽沒給她暖床,她竟還和母親吵了。我們的下巴努力合上說,你怎么可以這樣。雪說,她也知道不好,可是......
記得最后一個學期宿舍有一陣子只有我和她,我是因為論文老師是嚴得出名,只好早早回學校一稿,二稿,三稿......宿舍陽臺只有兩根曬衣服的桿子,我一般就把內衣曬外面,其他衣服曬里面。有次我回宿舍發現曬在外面的衣服全被合攏在一起,就問雪。雪說,天氣不好,我的衣服不夠曬。
我說,那我的衣服才曬,這樣合著,這種天會霉的,你就不能不動我的衣服,現在就我們倆,還不夠曬,里面那根桿子不行?
“我的衣服要曬太陽啊,要不你的衣服放里面我就不懂”
我去,我只好安慰自己馬上就各分東西了,忍忍吧,沒這必要,然后回房間坐在自己的凳子上。
雪突然天真地說,哦,木木你的衣服也要曬是吧?
我去。真純。我想想說,我放里面你就不動是吧?那我放里面,你別在挪我的衣服了。
“好” 好迅速愉快的回答。
后面我只好拉著班長去吃冰消火。
畢業的時候雪還想和我合租我拒絕了。我不是你媽,我只伺候我自己和爸媽。
剛工作,雪有次還打電話給我抱怨同事冷淡,不愿教她,不待見他。
誰對誰好都不是應該的,大家相見沒有相欠,也不會再有像宿舍的小伙伴那樣因為同在屋檐下,不想生活太難堪的忍讓,更多的是利益,懂得為人處世,懂得理解他人,讓他人舒適,別人才會不隔離你,甚至愿意指導你。這些我是不會說出口的。作為過客的大家沒有教導的權利和義務,這么大了成長也只能是自己個人的事了。
不久我刪了雪的聯系方式,生活沒必要讓自己不適。好的性情也不是拿來消磨的。誰不是在時間的磕磕碰碰里帶血成長的。
我所遇到的“奇葩”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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