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緣,是始于前生的回眸,還是今世的顧盼,既然無法相擁守著永恒,既然有緣卻無分,那么她便可以為他失了自己,死而無憾。
忘君(1)
“罷了,罷了,你既出自木偶世家――蘇家,那你便做一輪明月吧!我給你一月時間,你自己去好好體會品味一下吧!”一個深沉的聲音。
他抬眼望了望,一男子赫然而立,身著玄衣,腰系一圓月玉佩,面蒙黑布。
他恭敬地朝這位男子拜了拜。
這位男子正是萬夢閣閣主。
萬夢閣,所有木偶師最向往的地方。自從萬夢閣戰勝木偶世家――蘇家以后,一鳴驚人,蘇家人倒也豁達,竟每年派優秀木偶師前往萬夢閣拜師學藝,于是乎,萬夢閣與靈犀閣并列天下第一閣。
萬夢閣閣主是個極為神秘的男子,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沒有人知道他的相貌。
“明月?這怎生做呀?”劍眉一緊,薄唇一抿,眸光暗淡了下來。他只制過木偶,明月到底怎生做呀!
夜,
黑幽幽的天上,一輪月靜靜地掛著。
三月的天,天氣轉暖,青石板有絲絲涼意,他絲毫不顧,只是坐在青石板上靜靜地望著月。
月好美,只可惜他無心去賞。只是呆滯地盯著那抹月,靜思。
“信!”一身著素衣,一頭白發,手持一簫的女子說道。
“你是木偶吧!”
“……偶吧!”這是最低級的木偶,永遠只會重復別人說的最后二字。
萬夢閣如此多的木偶,個個都比這個木偶好,為什么閣主不棄了它呢?
這只是他心中所想,并未說出。
那偶步步生蓮,吹著他最熟悉的簫樂。一陣微風吹來,獨特的蓮香。
他心中一顫,一把從身后抱住她,口中呢喃道:“是你嗎?”
“……你嗎?”那個木偶仍舊冷冷淡淡,重復著后兩字。
他終究還是放了她。
他拆開她帶來的信。
要想制明月,須找送信人。
他又想起了她,她以前也是這般。
次日,
他去找了她。
她帶他來到了一間屋。白紙展開,墨筆如畫,輕揮衣袖,轉眼之際,一幅畫已然呈上。
他抬眼,他震驚,她是她吧!
他接過畫,一銀樹下一白鹿踏著輕水而來,瀑布直下,奇異的它,美妙的她。一切多么熟悉,像夢幻一般。
“我明白了,你就是我心中的明月。無論圓缺,我永遠認定你?!彼拥卣f完。瘋一般地摟過她,吻上了她的唇。
“……定你?!蹦桥既耘f盡著它的責任,訥訥開口道。
那一瞬間,他狠狠地被怔住了。
對呀!她只是一個木偶,又怎能懂他的情,他的愛?
“參見新閣主。”眾人皆跪拜。
他成了新閣主。
為什么?他只是自以為是地想,是自己制的明月吧!
他把自己鎖在書房里,幾天幾夜。他的眼里布滿了血絲,清瘦了許多。
“找到了!找到了!”他欣喜若狂,瘋瘋癲癲地跑出了書房,游蕩在閣中。
不知欣喜了多久,不知瘋癲了多久,他終于靜下來了。
用施救者的血澆灌十朵靈犀之花作藥引,靈犀骨,愛施救者的人的三滴淚,施救者的半顆心。
“不管有多難,我一定要救你!”他的眸光中是跨越光年的堅定。
“閣主,門外有一男子求見?!?/p>
“讓他進來吧!”
他一步一磕頭,頭重重撞在地上,殷紅的血灑了一地,染疼了她的眼,她的心。
“你們都退下去吧!”
她快步向他走去,輕輕撫摸著他的頭,口中不停呢喃道:“為什么你還是如此地執著?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這么傻呀?”
“閣主請自重?!彼难劾餄M是決絕。那么冷,狠狠地傷了她的心。
她一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板那么涼,卻不及他一句話來的冷。
“閣主,在下想用一用靈犀閣的靈犀骨和十朵靈犀之花。在下知道在下要的東西很是貴重,但是在下可以……”
“不用說了,我答應你便是。不過,本閣主希望你能陪我看一晚星星。”她從不會拒絕他,這已成了她的習慣。
“好,不過,我希望閣主說話算數?!?/p>
“好,一言為定?!?/p>
夜,
她與他并肩坐,她輕靠在他的肩上,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這次,他沒有拒絕。
兩人一直這樣坐著,直到天亮。
她依照承諾,贈予了他。
她有些許好奇,便悄悄隨他而去。她乃靈犀閣閣主,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她看到了她,他前生深愛的女人。
她看到了他,她深愛的男人,為了別的女人,用他自己的半顆心,用他自己的血,硬是鋪成了一條生路。
她的淚頓時出來了,滿面是淚,卻哽咽不出一聲。
愛的太深,傷的也就太重。她愛他己入骨,雖然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他的傷害,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可以放棄他,可是,在看到他為別的女人放棄自己時,還是會忍不住淚流滿面。
突然,三滴淚飛進了陣法。
她明白,他快要死了。
木偶的身體里發出藍色的光芒,她活了。
而她卻死了。
她睜開眼,四處瞧了瞧,發現了一個男人。她莫名地對他有幾分好感。她輕推了他幾下。
他輕喚了聲:“墨兒?!?/p>
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怎會撥動她的心弦,就那么輕易地走進她的心房。
他睜開了眼,雙眸中只有她。
“墨兒,”他又呢喃道。一把摟過她,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好像有種特殊的魔力,讓她心甘情愿沉淪下去。
“我以前認識你嗎?你是誰?”
他突然發現她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