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后裔》劇情已接近尾聲,但火爆程度仍然不減之前。收視率調查公司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本周播出的第12集單集收視率達到33%,再次刷新其自身保持的最高收視紀錄。
在給大尉的撩妹技術再點一萬次贊之后,重新回顧這收視率史無前例的一集,不難發現,除了幾段必要的情感過渡和劇情銜接,本集中其實并沒有太多筆墨來描繪男女主角的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反而是將大多數鏡頭集中在了對抗政客,拯救人質,闡述初心這樣的嚴肅話題上面。然而觀眾并沒有因為這些略顯枯燥的戲份有所流失,反而表現出超乎想象的追捧。而其中,圍繞“大兵瑞恩”阿古斯這個角色的相關話題也一度被廣泛熱議。
為什么當初要傾盡全力,不顧犧牲地救下這么一個如今看來并不那么值得拯救的異國戰友;為什么柳時鎮會因為阿古斯的死黯然落淚;為什么編劇在劇情安排中,要多次或云淡風輕或濃墨重彩地提到“大兵瑞恩”這個話題。這些圍繞著拯救與放棄的話題,我們在《太陽的后裔》中可能暫時無法理解,那不妨將視線轉向曾經,聽聽導演斯皮爾伯格的回答。
是的,早在18年前,斯皮爾伯格就通過影片告訴了我們這些問題的答案。那是我們第一次聽到“大兵瑞恩”這個名字,那部影片,叫做《拯救大兵瑞恩》。
影片講述的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為了換取世界的和平與安寧,一位普通的美國母親將自己的四個兒子陸續送上戰場。諾曼底登陸后,戰事慘烈,堆尸如山,在得知該母親的三個兒子均已陣亡,僅存的小兒子瑞恩卻因空投失誤,在前線下落不明之時,美國陸軍參謀長馬歇爾上將為了不讓這位母親再次經歷喪子之痛,出于人道考量,特令前線組織一支八人小隊,由上尉約翰·米勒帶隊,在人海茫茫、槍林彈雨中尋找生死未卜的二等兵詹姆斯·瑞恩,并將其平安送回后方。
影片的矛盾焦點集中在,八人小隊對于“為什么要讓我們八個人去救一個人”的問題上。他們當中有睿智冷靜的指揮官,有信仰宗教的神槍手,有憨厚篤定的中士,有仁心仁術的軍醫,也有膽小怯懦渴望和平,從未上過戰場的翻譯官。從理性的角度來看,無論是哪一個人,他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所發揮的作用,對于戰爭勝利起到的積極意義,都是不可估量的。因此,八人小隊一開始便將拯救瑞恩視為一件“苦差”,是一項無法理解卻不得不服從的任務。在他們的眼中,他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戰爭的勝利,為了回家團聚,為了用一己之命換取千千萬萬人的平安,而不是置身于瞬間萬千生命消逝的戰場,為了成全一個母親,罔顧自己以及更多人的生命,在毫無頭緒中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素昧平生的大兵瑞恩。
在強烈的抵觸和壓抑之中,八人開始了槍林彈雨中的尋找。他們遭遇過強大的敵軍,經歷了失去兩位戰友的痛苦,因為俘虜政策而忍痛親手放走了殺死兄弟的罪人,在守衛和平和思念家人之間苦苦掙扎,對于瑞恩堅持留在前線與戰友同生共死倍感無能為力。他們對于戰爭的理解以及對于人性的尊重也經歷了“瑞恩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符號”、“我們的任務是贏得戰爭”、“找到他,把他帶回來”以及最終為保護瑞恩,也為了守住最后一道防線而壯烈犧牲的大尉米勒的那一句“過好自己的生活,別辜負”。
這是一場為了全世界和平與安寧,必須傾盡全力取得勝利,甚至不惜全民皆兵的戰爭,也是一場為了成全一位普通母親最后的幸福而犧牲八名戰士的戰役。值不值得,孰重孰輕,很難給出明確的斷定。整部影片在宏大的歷史敘事面前,除了向我們展現出千帆競進、萬炮齊鳴的戰爭現場,除了使我們長期浸淫于安寧中的麻木許久的神經得以恢復激烈的搏動,除了帶給我們對戰爭的反思和對法西斯的鞭撻之外,更向我們傳達了什么是人性,以及一個民族對于個體人性的尊重與捍衛。
因為這種人性,諾曼底登陸時戰士們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打開敵軍的炮火缺口,為坦克部隊開路護航;因為人性,醫生愿意冒著槍林彈雨,不顧自身安危在戰場上搶救一個又一個傷者,不愿放棄任何一點希望;因為人性,米勒上尉清楚記得手下陣亡士兵的數目,在他們面前承擔起所有的責任和苦難;因為人性,狙擊手念著猶太經文射擊,以上帝的名義進行反抗;因為人性,卡帕左犧牲自己拯救被困的法國小女孩;因為人性,中士每到達一片戰場,打贏一場勝仗,就收集一瓶當地的泥土隨身帶在身上;因為人性,戰士在彌留之際大呼:“媽媽,媽媽,帶我回家。”;因為對與人性的尊重,美國陸軍參謀長不惜一切代價要守護一個母親的幸福;因為對人性的捍衛,八人小隊最終甘愿犧牲自己來守護大兵瑞恩,換取他的平靜生活。
我想,也是因為這種對人性的認知和對個體幸福的尊重和成全,《太陽的后裔》中,軍人才會違背上級命令,秉承人道主義精神支持醫生救助外國首領;徐大榮才會在地震現場把“失聯者就是幸存者”當作人生信條,不惜一切代價進行搜索;柳時鎮才會在發電廠負責人無理取鬧之時仍然以自己的血肉之軀護他周全;烏魯克中隊才會集體脫下軍裝竭力拯救被困人質;特戰部隊司令官才會力排眾議堅持“保護每一個國民的性命就是保衛國家”。也是因為這種信仰,他們當初會選擇不計代價去拯救被困的阿古斯,如今也為了更多的和平親手擊斃曾與自己比肩作戰的戰友。即使這些,也讓他們痛苦流涕。
所以,不論是《拯救大兵瑞恩》,還是《太陽的后裔》中的某些場景,與其說它們講述的是氣勢恢宏的戰爭故事,不如說都是催人淚下,剖析人性的影視作品。在這種剖析中,我們看到的,是每一個普通個體的悲歡離合和對平靜生活的向往,是每一位戰士為成全他人而犧牲自我的勇氣,也是一個國家對于每一個國民的尊重和對人性的敬畏。我們的確必須取得戰略上的勝利,但這勝利不僅僅意味著最終的結果,更意味著在漫長的爭取民族幸福的過程里,對每一個普通個體幸福的尊重和成全。
王小波曾說,對于時事的價值評判應有兩個標準,一個是國家和社會的尊嚴,這是時事的經線;另一個是個人的尊嚴,這是時事的緯線。不論我們的社會發展的哪種階段,常懷對人性的敬畏和對每一個普通國民的守護,都是一個國家的立身之本。正如《辛德勒的名單》中所說的那句:You ?save ?one,you ?save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