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記得小學的時候，每到冬天就下大雪，和全球氣候變暖之后的雪不可同日而語。

每到大雪之后，店家就會用鐵锨把門口的道路清出來，堆成一個個高高的雪堆，除了雪里面還有各種垃圾，過幾天還會插滿煙頭和樹枝，最后變成灰色，像是一堆堆煙灰。

我和小伙伴就專挑那種雪堆下手，先一個助跑沖刺，然后躍起，一腳踢進雪堆，看看誰踢得深，誰就是贏家，這種玩法很有意思，結合了雪跟小孩兒的活潑天性，只有一點不好，就是褲子容易濕，回家容易被我媽訓。

我爸當時玩心也很大，下雪天他選了一條接近60度的大理石斜坡，然后騎自行車做蛇形機動，結果可想而知，多虧我不在車后座上。每天早上他都瀟灑的拉開窗簾，大喝一聲“下雪了你們快來看！”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是霧霾。

02

后來我上了高中，通勤靠一輛山地自行車，有時候騎電動車，不管哪一輛，都要在路上騎接近40分鐘。

只要一下雪，我們家門口立刻變成一道溜冰場，全是冰碴子，我見過20多歲的壯小伙在上面摔的鼻青臉腫，拎著菜回來的老大爺倒是小步快跑，健步如飛，這種情況下我也敢騎車上道，速度還騎到最大，后轱轆一路都在打滑，一剎車就開始漂移，但我從來沒摔過。

有一次上政治課，外面突然飄起鵝毛大雪，全班都在往外看，政治老師講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失寵了，無奈的嘆氣，“看吧看吧，你們這群天真的孩子啊。”

第二天早上出門的時候，發現小區里已經被開出一條路來，是我爸出去鏟的，興之所至他還堆了個雪人，拉著我媽出去照相，我騎車上學的時候看到了那個雪人，一分心，啪嘰就摔了。

之后每年下雪，我都拎著鏟子出去鏟雪，雪人我倒是沒有堆過，因為再也沒有那么大的雪了。

03

大二那年的某個月一直陰著天，之后開始下雨，當時是冬天，這么大的雨遲早會變成雪，老師上課的時候也望著窗外感慨，“我都一個月沒見著太陽了。”

老師說完這話第二天，下大雪了。

我們宿舍集體沸騰了，到陽臺拍照，指東喝西，瘋夠了之后又爬回床上去，開始討論是繼續睡覺還是去上課，正方觀點是“我覺得逃課不好，所以我們還是上課去吧”，反方觀點是“外面這么大的雪，我們還是睡覺吧”，中立觀點是“咱別睡覺，等著女同學的消息，點名就去上課”。

最后我們還是穿上褲子出去上課了。

雪是真大，我們沒有打傘的習慣，走到教室頭發都結冰了，結果今天人特別齊，比平時還多，老師特地記下來每個人的臉，看看下次誰沒來。

那年冬天我發燒了，燒到了41度，我一個人在醫院里打針，一邊感嘆自己真牛逼啊，能燒到這個溫度。

04

杭州昨天開始下雪，是一些小冰碴子，南方人都激動地不行，堆起來手掌大小的雪人，然后拍照，發朋友圈，我嘖嘖冷笑。

結果今天上午開始飄鵝毛大雪，一會兒屋頂上就白了，等我出來的時候地上已經是一層冰水混合物。我想了想，先去公司樓下的蘭州拉面要了個熱乎乎的肉夾饃，老板還給我端了一碗湯。

吃飯之后我騎車上道，剛騎出去十幾米就感受到魔法攻擊，眼睛也被雪碴子打的睜不開，有個姑娘打著傘在非機動車道中間哆哆嗦嗦的走，被閃避不及的快遞大哥撞個正著，我一路小心謹慎，始終不敢加速，慢似蝸牛。

走在江陵路，我鼻涕已經流嘴里了，有個哥們兒帶著耳麥在放聲高歌，他頭上已經是白雪一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單手打傘，另一只手控車，摩拜單車在我身邊畫著S形，頗有我爸當年的神韻。

我回家把空調打開，泡上杯咖啡，突然發現我這一路走的謹小慎微，完全沒有當年的大將之風。

鬧不起來了，我都長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