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老漢割腕自殺案


七旬老漢割腕自殺的事件,讓原本死氣沉沉的小區(qū)瞬間炸開了鍋。

老刑警莫嚴退休后,曾寫過一部自傳,里面收錄了他從警數十年的所見所聞,其中不乏駭人離奇的事件。而這起割腕自殺案也被列入在內,他所注評語有兩句,前一句是:

“電信詐騙只是黑傘,傘下的陰暗面最為致命!”

01

莫嚴趕到現(xiàn)場時,助理小程已經在那兒錄口供。

“受害者的身份清楚嗎?”他一邊戴上手套,一邊往小程方向走去。

“據了解,死者姓陳,男,72歲,本地人。雖有一個兒子,但常年一人居住,屬于典型的空巢老人……”

小程正認真地匯報,而莫嚴卻眉目凝鎖,似乎這些并非他所關心的。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誰?”他打斷匯報。小程先是一愣,而后指著墻邊一名略微發(fā)福的中年男子,說道:“是死者的兒子。”

在屋內環(huán)顧一周,莫嚴再次開口,“尸體呢?”

“尸體被抬走了,法醫(yī)的初步診斷是失血過多。”

“清楚了。”莫嚴點頭,朝墻邊走去。

之后的時間里,他單獨找死者兒子談話,而小程則負責勘察案發(fā)現(xiàn)場。

客廳的餐桌上擺放著白酒瓶,四處散落的花生粒證實死者生前正在喝酒。看著滿桌子花生殼,小程突然陷入了沉思,隨后拿筆快速記錄。

餐桌正對著主臥入口,進門左邊便是浴室——死者割腕的地方。深紅的血跡布滿整個浴室,印有牡丹花的鐵盆里,是深不見底的死水,在昏暗的燈光下,愈加發(fā)黑。離鐵盆約半米遠的地方,有一片帶血的刀片,在仔細檢查之后,小程匆匆在本上記錄下:

“初步判斷兇器是刀片。”

另一邊,莫嚴的詢問正在進行中。據死者兒子交待,他是接到父親的電話之后才匆忙趕回來。

“他在電話里說了什么?”莫嚴面無表情,一雙鷹眼死死盯著獵物。

“他說自己被騙走三萬,不想活了!”

他一臉疲憊,說話時而哽咽,表現(xiàn)得極度悲傷。

莫嚴拿筆快速記錄著,而后抬頭看著他,“知道是怎么被騙的嗎?”

“普通的電信詐騙吧?”他轉頭看了眼正走來的小程。小程心領神會,翻看記錄本說道,“確實如此!我查過死者手機,確實有好幾條詐騙短信,其中包括匯款的銀行卡號和姓名。”

莫嚴皺了下眉頭,小程繼續(xù)說道:“由于來電號碼是從偽基站發(fā)出,因此暫時還不清楚詐騙團伙的具體情況。”

“老人匯款的時間地點清楚嗎?”莫嚴接過記錄本,開始翻看記錄。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附近只有一個農業(yè)銀行,我懷疑是在那里,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莫嚴若有所思,輕輕點頭,似乎是種肯定。

房屋內一片昏暗,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在這顯得格外清晰,作為孤寡老人的居所,這里的每個角落都散發(fā)著孤寂。若非老人的兒子聞訊趕來,尸體要幾時才被發(fā)現(xiàn)?無人可知。

兩天后,法醫(yī)的尸檢報告出來了。死者確實死于失血過多,身上并未發(fā)現(xiàn)外傷,胃部檢驗也并未發(fā)現(xiàn)有毒物質。

“這么說死者是自殺?”莫嚴正盯著監(jiān)控視頻,電話的另一邊是法醫(yī)黃碩。

“只能說可能性很大。”黃碩嗓音低沉。

“怎么說?”

“死者體內含有少量頭孢成分,與酒精一同服用,會引起不適,嚴重者可能會休克或者死亡。”

短暫的沉默,莫嚴緩緩開口:

“但那是常規(guī)的抗生素成分……”停頓了一會兒,他繼續(xù)問道:“能從出血量判斷死者是先昏迷后割腕還是割腕后引起昏迷?”

“目前還無法判斷,但前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掛了電話后,莫嚴再次陷入沉思。現(xiàn)場并未留下打斗的痕跡,也未留下其他人的指紋,一切的跡象都指向一點——老人因愧疚而選擇自殺。

02

“隊長,聽說詐騙分子已經抓拿歸案。”小程平靜地說著。

莫嚴抬頭看了眼,稍作停頓,說道:“怎么?抓到犯人你反倒不開心了?”

“我只是在想,一個人真的會為了三萬塊自殺嗎?”

“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說說看。”莫嚴翻開那本厚厚的記事本,鋼筆尖正在紙上飛舞。

小程挺了挺肩膀,快步走到莫嚴身旁,翻著記錄檔案說道,“您覺得這是一起自殺案嗎?”

莫嚴猶豫了一會兒,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真相永遠只藏在這里,要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看似令人難堪的話,絲毫沒引起小程的羞愧,他的聲音反而高了幾個度。

“我覺得這事有蹊蹺!我看過他的桌子,花生殼撒了一地,一個極度悲傷自責,不得不以酒麻痹自己的人,不可能喝酒時還吃那么多花生。”

他繼續(xù)翻看著,緊接著說道,“是否存在這種情況,當時在場的有兩個人?其中一人離開后,偷偷將酒杯收走,卻忘了收拾花生殼?還有一點!根據現(xiàn)場照片,死者是趴在地上,將手垂在盆內,這未免太奇怪,正常人割腕好歹也是靠墻。”

莫嚴雙手抱于胸前,面帶淺笑地看著曉宇。

“你小子觀察得倒是挺仔細。你過來看看他們之前發(fā)過來的銀行監(jiān)控,能不能發(fā)現(xiàn)點別的。”

他點開電腦上的最小化窗口,按下空格鍵。取款機前的監(jiān)控設備拍下了當時的畫面,時間為早上九點四十分。

小程凝神屏息,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一連看了四五遍,依舊沒看出特別的地方。

“看神情!”莫嚴在一旁指點。于是他又盯著老人的臉認真地看了一遍,但依舊一無所獲。

“一個老人,因為電信詐騙而被迫尋死,可見他對錢的重視。若害怕存款有風險,肯定會顯得很著急,但你再看老人的神情,可以說十分平靜。”

接著,他打開之前記錄的通信記錄,“他在九點整收到匯款短信,從死者小區(qū)到銀行也就十幾分鐘路程,那中間的二十分鐘,他在做什么?”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莫嚴再次開口說話。

“如果這是一起隱藏在電信詐騙黑傘下的蓄意謀殺事件,排除入室搶劫的可能,那只有是仇殺。你去找找死者生前的存檔,看是否有相關的糾紛案。我去審審那個落網的家伙,他會是本案犯罪性質的關鍵點。”

第二天,小程手持一份報告急匆匆來找莫嚴。

“這老頭真不是善茬,最近幾年犯了不少事呢,全在這了。”說完,將報告遞給莫嚴。

快速翻閱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一起猥褻女童案上,這正是他想要的。

案件發(fā)生在前年,在死者所住小區(qū)內,一名十二歲女孩在綠化帶里遭到猥褻,雖然女孩指認兇手就是本案死者,但由于缺乏其他證據,最終老人被無罪釋放。

“作為女孩的親人,這種仇不管隔幾年都不會忘吧。”莫嚴合上資料,繼續(xù)說道:“而昨天那個落網的詐騙犯,正是女孩的父親。昨天他主動承認詐騙罪行,我還覺得蹊蹺,看來是想金蟬脫殼。”

03

審訊室里,氣氛凝重,封閉的環(huán)境,空氣都格外悶熱。

“8月24日上午10點到11點,這段時間你在干嘛?”小程照例開始審問。

劉辭神情恍惚,昨天到今天,他已經回答了很多遍這個問題。

“在出租屋,給受害人發(fā)詐騙短信。”不多加贅述,每個字都在簡化,他已經沒什么精力。

“有誰能證明?”

“沒人!”

“怎么找到受害者的聯(lián)系方式?”

“網上花錢買的。”

小程循規(guī)蹈矩,審問也一直沒有突破性進展。期間,莫嚴一直在觀察,他發(fā)現(xiàn)嫌疑人已經極度疲憊,便突然開口,眼露寒光:

“最近有身體不舒服嗎?”

莫嚴剛說出口,就明顯發(fā)覺劉辭身體不自覺地快速顫抖了一下。

“有……沒有啊,身體很好。”劉辭口齒不清地說道。

“究竟是有還是沒有。”莫嚴身子前傾,灼灼的目光正死死盯著對方。

“沒有!”不敢正視,劉辭低著頭回答。

“呵!看來你對自己銷毀證物的能力很自信?”說罷,莫嚴從桌底拿出一盒藥片,有些破舊。

“上面的指紋知道是誰的嗎?”他又拿出一份檢測報告,抓在手里輕輕搖晃。

其實他早就了解到,前陣子劉辭的女兒突發(fā)高燒,因此醫(yī)生開了頭孢藥片。正是在那時,劉辭才了解到這類藥物的禁忌。莫嚴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從他妻子那兒得知了藥片的規(guī)格。

“我記不清了,也許我買過。”劉辭顯得極度慌張,雙手揉搓著。

“我還了解到,你是有工作的,從三個月前,你就從事房屋清潔工作。也正是通過這份工作,你才得以接觸到死者吧?”莫嚴側身,一只手撐著太陽穴,故作輕松,“我們大膽猜測,你對死者很了解,知道他很孤獨,因此就以他兒子的名義,雇用你為老人清理房屋,借機煽動情緒。這種長期孤獨的人,孩子就是他們的致命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劉辭低語道。

“啪!”莫嚴將另一份檔案拍在桌上。

“兩年前,你們全家都居住在那個小區(qū),那時發(fā)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你女兒不得不離開這里。你應該很清楚發(fā)生了什么,那是一起猥褻女童的案件,犯人就是割腕死去的那位,而受害者……”莫嚴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再度前傾,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緩緩說道,“是你的女兒,對吧?”

“你胡說!”金屬手銬在劇烈晃動中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劉辭一改疲態(tài),憤怒地直視著莫嚴。

“現(xiàn)場未留下指紋,本是我覺得最怪的地方。”莫嚴不加理會,繼續(xù)不緊不慢地說著,“雖然你事后清理了餐桌,拿走了多出的酒杯,但散落一地的花生殼足以說明,當時并非死者一人在喝酒。什么人帶著手套喝酒還不引起懷疑?那就是這個人的身份特殊,比如室內清潔工。”

剛才的那一陣爆發(fā)像是回光返照,此刻的劉辭又回歸癱軟的狀態(tài),一言不發(fā)。

“他很狡猾,這點你在兩年前就很清楚。電信詐騙能騙過他嗎?顯然不能!因此你取了三萬塊錢作為保證,為了說服對方上演這場騙局。只是他為了騙兒子,博點卑微的關懷;而你,是為了騙他,讓他付出代價。”

莫嚴從桌旁走過,俯視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男人。

“你很聰明,那三萬是你老婆取的,對吧?而死者取出的那三萬,也在他死后被你拿走。其實留著那筆錢會讓你陷入不利的處境,但你女兒生病了,你需要錢,所以你又給偷偷帶回去出租屋了。”

小程將錢放在桌上,整整三萬。

“錢幣上的指紋,我還沒做鑒定,因為我覺得沒必要,你覺得呢?”

莫嚴俯身貼近劉辭蒼白的臉,雙眼近距離直視著,擁有擊碎一切的力量。

“算了,反正結局都一樣,我已經累了。”

深嘆一口氣,劉辭終于將垂在腿間的雙手抬至桌上,他的眼神中帶著憤怒和疲倦,兩年的處心積慮,使他三十的年紀活出了暮年蒼老的模樣。

04

“這把黑傘之下,不僅藏匿著惡魔,更藏著世間最陰暗的思想。惡魔尚可制裁,但思想卻無處不在。”

莫嚴走出審訊室,透過走廊上的窗戶,外頭的世界烈日當頭,而他,卻感到有一絲陰涼。



萌膩大叔,有200斤有趣靈魂的大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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