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人好多,幾十米的場地,從這頭一直站到了那頭,不知道今天是個啥日子。以往廣場上的人也很多,三個一群,五個一伙的,打球的,賣垃圾食品的,賣打折衣服的,三分鐘五元錢開電動車賺小孩錢的,光跳舞的也都有兩三個隊伍,今天這些全沒了,整齊的隊伍里居然沒有一個領隊的,納悶兒。
明秀今天也心血來潮,帶著那12歲的兒子也來到了廣場上。廣場上人山人海,整齊的隊伍隨著喇叭里的《小蘋果》搖曳生姿,那叫一個嗨,男女老少齊上陣,這可是這個小鎮上空前絕有的一次熱鬧。就連那個平時不茍言笑的明秀的一個朋友,今天也不知哪股神經發了,領著她那4歲的女兒也在那手舞足蹈的。歡快的節奏,群情激昂,看看朋友那肥碩的身體就著笨拙的舞姿都敢上場 ,骨子里本就存有那么一點文藝細胞的明秀也忍不住了,暢開手腳,放飛那被自己禁錮也久的心靈,跳,踏,揮,收,不管動作是否協調,也不論舞姿是否優美,心靈的放飛,美......
什么情況?跳舞的人一下子全倒向明秀他們站的這一面,就像那多米諾骨牌,傾刻間 ,凌亂的隊伍,驚叫的呼聲淹沒了大喇叭里的音樂聲。誰踩了誰的腳,誰又擦了誰的臉,誰把誰撞摔了,誰又趁機當了三只手,誰又趁機揩了誰的油,通通都不管了。孩子,孩子呢?明秀的大腦一片空白,耷拉著被踩掉一只的鞋,披散著被擠垮的頭發,空蕩蕩的廣場上只有她那孤零零的身影,兒啊,你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媽媽在找你?“春兒,春兒,爸可找到你了,.....”,是老公的聲音,老公找到兒子了,一同幫著尋找兒子的,還有那幾個熟悉的朋友。
尋兒時的焦急,尋到后的歡欣,在回到家的那一瞬間,本該是關懷式的話語變成了咆哮式的問候,“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們找得好苦?”,“沒到哪里。只許你們打牌的打牌,跳舞的跳舞,就不準我和朋友進會兒網吧?至于嗎?”。至于嗎?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不屑一顧的表情,吊二啷當的動作,惹惱了那原本就是倔脾氣的父親,一雙鐵鉗式的大手,鎖住了春兒那稚嫩的咽喉。呼救,掙扎,都是那么的軟弱無力,漸漸的,兒子揮動的雙手垂下了,蹬動的雙腳停止了。不,不,不.....,,驚傻了的明秀,嘴里迸發出的,唯有這簡單、重復的一個字。
小鎮上,多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癡呆的眼神,麻木的表情。監獄里,多了一個不再言語卻整天看著自己雙手發呆的男人。生活,依然還是那么的平靜,似有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