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天搬進新家,
當我搬著大包小包進公寓的時候,
看到一個穿著寬松麻衣的女生站在對面的門口,
涂著鮮艷的口紅,
抱著一只黑色的貓,眼睛如寶石般發出冷冽的光芒,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
隨后就回去了她的屋子里。
那個女生……
噢,她叫阿西,奇奇怪怪的,整天和貓膩在一起。
微胖的房東淡淡地說道。
噢,她的貓真特別。
真是什么主人什么樣的寵物,常常在半夜嚎叫,撕心裂肺地。
房東交代好一切之后,就離開了,
收拾好東西之后我便躺在了新床上,
也不知為什么,
腦海里倒全是那個叫阿西的女生。
清冷的眼神,鮮艷的口紅,寬大的麻衣,
還有那只眼睛泛著光芒,跟她一樣冰冷的貓。
新家生活還不錯,
左鄰右舍也滿熱情,偶爾也有往來,
然而唯獨沒有跟那個阿西交談過,
事實上我除了第一天的時候見到她之外,
再也沒有見過她,
她屋子的門也總是關閉著,
沒有聲響,沒有動靜,
除了偶爾亮起的燈似乎看不出有住人的痕跡。
正如房東說的,她的貓常常半夜在叫著,
不像求偶的呼喊,而更像是悲傷的哀嚎。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
有一天特別晚回到家,準備開門的時候,
身后響起了女聲,
能陪我一起去找貓嗎?它已經一周沒回來了。
我回頭,是阿西。
還是一如既往的麻衣,但是嘴唇略顯蒼白,
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我。
我有點吃驚,但還是放下手中的鑰匙跟她出去。
路上她一句話都沒說,我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只是跟著她走。
然而并沒有看到她的貓,
最后她帶我來到公寓的天臺,
她坐在了階梯上,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你的貓會回來的。
她望著我,似乎要把我看穿一般。
它叫多多。她說。
從那以后,我常常看到阿西。
她經常在我下班之后,叫我一起陪她去找多多。
盡管沒有看到多多的蹤影。
但我們的交流多了起來,
她寡言少語,大部分都是我在說,
偶爾我說到好玩的東西,她會露出淺淺的微笑。
笑起來的她,有一顆小虎牙。
偶爾我們會在找那只貓的時候散散步,
她總是低著頭,很仔細很認真地走她的路。
不如買另一只貓陪著你吧。
她望著我,沒有任何情緒。
不用了。冰冷的聲音。
為什么?可以跟多多那樣陪著你。
不為什么。她關上了家門。
我還是找時間去了寵物店,
挑了一只跟多多很像的黑貓。
我抱著貓回到家了,敲開了她的門,
她看到我眼里似乎有一絲竊喜,興許是我的錯覺,
因為在下一秒看到我懷里的黑貓時,
她幾近奔潰,眼神里是復雜到讓我看不出的東西。
她尖叫,抱住自己的頭,
然后大力地關上了門。
任我在門外喊,她都不開。
你給我滾。她歇斯底里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
我不明白,為什么突然會變成這樣。
她再也沒找我一起去找多多,
偶爾晚上回來敲她的門也沒有回應。
從那天開始我再也沒有見到她。
有一天下班回來房東找我,
這是阿西房間找到的。她把一沓鄒巴巴的照片遞給我。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搬走的,一聲不吭的。
前幾天叫她交電費的時候才發現她不在。
然后我去打掃發現好多你的照片。
我就說奇怪嘛。那只貓半個多月了都沒有嚎叫。
原來死了在冰箱冷藏柜冰凍著。
真是奇怪的女生,貓死了不扔掉就算了,還放在冰箱里,還好沒有弄臟我的屋子。
房東抱怨著離開了。
我看了看鄒巴巴的照片,
上面全是我,各種各樣的我,
在院子里看書的我,
在路上等車的我,
在街角咖啡廳喝咖啡的我……
我喜歡了對面那個男生,
然而這是多多不允許的,它不愿意讓我跟其他人交往。
每一次我為他拍下一張照片,多多就撕心裂肺叫起來。
然而為了能靠近他,我把多多關在了一個小封閉箱里,這樣它就不會再叫了。
多多死了之后,我把它放在了冷藏柜里。
然后讓他陪我一起去找貓,
他有很陽光的笑容,會說笑話給我聽。
然而在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的時候,
他抱著黑貓敲開了我的門,
懷里的黑貓有著跟多多一樣的眼神,
那眼神無情地刺向我,然后把我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