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索拉

多數奔走于一線城市的青年，遇不到深夜食堂，只有不分晝夜的戰斗。

晚上九點，學妹發送郵件后，領導讓她明天再提交一份方案。連續加班一個多月，男友很不滿，但她只能泡杯咖啡繼續。犯困時，不小心點到房東下午發來的微信，對方提醒下個月房租漲五百，她霎時驚醒。

那是比咖啡還能讓她清醒的事實——比起愛情，面包更重要。

零點，木子和助理走出包廂，路過之處盡是酒氣，下樓過程踏空數次。她目送助理坐上計程車，隨后走去路邊想抽煙，半天找不到火機，只好看向遠處燈火通明的高新區。

那是比煙還能讓她冷靜的現實——這世上，有人遠比自己拼命。

入睡前，想過離開這座城市回去家鄉，甚至想好了辭職信的具體內容，到了第二天，感嘆那算什么事，然后匆匆迎上涌動的上班族隊伍。

拼命，到底為了什么？

/ 1 /

從2014年加入創業公司開始，我成了一位資深加班狗。

野蠻成長的這幾年，很多瞬間都很累，至今仍記得好多個夜晚獨自走在荒涼昏暗的街道，冬風呼嘯，整個人疲累不堪，一路哭個不停。

很想辭職，但每次都只是想想而已，第二天還是繼續打雞血。

有人問過我，你家在深圳，有房有車，何必那么辛苦.

我解釋：那是我爸媽的，不是我的。

印象很深的是，一天放學，剛進家門就看到我媽在哭，嚇得我以為爸爸出軌了。

深圳某處即將拆遷的屋子，前幾年被我爸賣了，我媽一直蒙在鼓里。

那時候我也好想哭啊，不過明白我爸做生意有難處，心痛歸心疼，但我也只能安慰我媽想開些。

每當大家不理解我為何總是靠自己的時候，我也不想解釋太多，只是我媽抽泣的模樣，就像烙印一樣刻在心里。

所以我高考后開始寫小說，大學期間賺稿費，工作后也活成別人眼里拼命的樣子。

供養自己的家庭，也會有無法預料的意外。

如果自己強大一些，至少當家里需要的時候，就不會只能安慰幾句了。

/ 2 /

李子也是一個很拼的人。

她家里給每個孩子都準備了一套房，還在深圳市中心。

然而，她從高中做家教存錢，大學期間持續做過三份兼職，畢業后也是一份主業兩份副業努力著，而且從不揮霍。

目前她已經是存款不少的小富婆了，每次想到這個我就覺得自己好不爭氣呀。

我和她說過，要是我家也給我一套房，我估計就走另一條路了，一邊做包租婆，一邊寫作旅游，而不是像你這樣雙薪在手拼死拼活。

偷懶有無數借口，拼命只有一個理由。

那天我倆在清吧，她喝得有些多，聽到這句，我沉默，也知道了她的故事。

我倆的家鄉都是潮汕，那兒一直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如果家里太多女兒，經濟支撐不起，會將孩子送人。李子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養父母因為檢查出兩人生不了孩子決定收養她，誰都沒想到的是，她被收養的第三年，養母懷孕，三年內接連生了兩個兒子。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她的身份變得尷尬，但親生父母日子過得拮據不接受她被送回去。

用她的話說，成年之前，她一直過著看似富裕的寄居生活。

“我越來越明白一件事，別人給你的，都不是自己的。一旦面臨突發情況，毫無能力的自己連選擇權都沒有。太討厭那種感覺了！“

所以，拼命是為了有很多很多的錢，讓自己擁有選擇的權利：決定住哪兒，過如何的生活，和怎樣的人在一起。

/ 3 /

我問過許多拼勁十足的姑娘，有沒有聽過身邊人對自己這種狀態的負面評價。

答案差不多，多是“過度用力”、“活得太累”、“勵志婊”等形容詞。

李子也被一個學姐諷刺過，說她為了賺錢真是拼出厚臉皮了，在好友圈賣貨這種low事都做。

實際上，她在好友圈發的內容，段子配美圖，有才還有趣。

相比那個學姐好友圈一堆沒有差別的自拍圖，我更寧愿被李子刷屏。

說來諷刺，有時看輕女人的，正是女人。

不過，幸好我們不會成為同類人。

即使有時真的很累，即使偶爾也會自我懷疑，但拼命前跑的過程，慢慢遠離一些無法理解自己的人，遠離現實帶來的困頓與不安，也遠離過去那個弱小與無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