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我寧愿這一生從未遇見你。
寂靜的黑夜,昏黃的燈光,一個女人慵懶地躺在沙發(fā)下面,茶幾上擺放著紅酒瓶,杯子里是紫紅色的酒,屋子里彌漫著酒的醇香。女人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低垂的頭,隨意擺弄的胳膊,自然下垂的雙肩,卻有一種感性的美。突然,她推翻了桌上的酒杯,她吶喊,她掙扎著想要起來,也不知是坐久了的緣故還是什么,怎么也起不來。她不動了,就那樣坐著,桌上的酒跡一滴一滴的流在她的腳邊,慢慢的向她靠近,一點一點的靠近。
“子衿,你相信命運嗎?”
“我信啊,但是我更相信命由心起,命隨心生。”
“子衿,今天有一個小哥哥和阿姨要來我們家,你愿意和她們生活在一起嗎?”
“你好,我叫寧子佩,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我會保護你的。”
“子衿,我不能喜歡你,我是你哥哥啊。”
“子佩,我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作哥哥,你對我那么好,你看我的眼神充滿愛意,你難道不愛我嗎?”
一個個畫面不斷在頭腦中閃現(xiàn),越想頭越痛。我好像漂浮在空中的塵土,隨著風(fēng)的吹動,緩緩移動。我掌控不了自己,就像我再也抓不住你,我進一步,你退一步,你我之間,總是差那一點。
12歲生日過后的第二天,爸爸領(lǐng)著王阿姨和寧子佩來到家里,這是我幸福的起點,也是不幸的開始。我叫陳子衿,媽媽在生我時難產(chǎn)去世了,爸爸一直忙于做生意,就把我丟到寄宿學(xué)校,一直到今天,我才有了家的感覺,也是因為遇見了他。他看著我的胸慢慢的凸起,我看著他慢慢的變成了男子漢,童年時光,青年時光,喜怒哀樂我們一起走過,一路相伴!
我叫寧子佩,是陳子衿的哥哥,爸爸是個賭徒,總是對媽媽拳打腳踢,后來她們就離婚了,爸爸不要我,我就跟了媽媽。起初,別人看見我這個拖油瓶,沒人愿意和媽媽結(jié)婚,后來遇見了陳叔叔,他對我很好,和子衿一樣好。
“子佩哥哥,長大后你要干什么啊?”
“我要做警察。”
“為什么啊?”
“喜歡啊,為名除害,聲張正義。你呢”
“我想嫁給你,做你的老婆,就像爸爸和王阿姨一樣。”
子佩看了子衿一眼,笑笑沒有說話,小孩子的話怎么能當(dāng)真呢。
“子衿,你準(zhǔn)備去哪念大學(xué)呢?”
“子佩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12歲起陳子衿就是寧子佩的跟屁蟲,從未變過,當(dāng)然,這次也不例外。
“子佩,你在哪?我去找你吧,我好想你。”
“子佩,我大姨媽來了,好想哭。嗚嗚嗚~”
“子佩,我好餓,你帶我去吃飯吧。”
“子佩,我迷路了。”
“子佩,你帶我去玩吧。”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子衿再也不叫子佩哥哥了。陳子衿的世界里,再也離不開寧子佩。
“子佩。我喜歡你,你愛我嗎?”
“子衿,我一直把你當(dāng)作妹妹,從來沒有想過其他的。”
”你他媽不喜歡我嗎,不愛我嗎,那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子衿,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會心疼的。”
“呵,是嗎,你會心疼。”
從這以后,子衿再也沒有見過寧子佩,也沒有聯(lián)系。因為這些,甚至很少和爸爸聯(lián)系,少數(shù)的幾次,也是匆匆掛斷。她不想聽到關(guān)于他的一切,可總是忍不住想他,就像今晚一樣。
思念如潮,猶如洪水決堤,一發(fā)不可收拾。
寧子佩那次見了子衿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他不想她嗎?怎么可能,她是他心口的朱砂,他是碰也不得不碰又難耐。他一直想去去找她,只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對。他愛她,但是又不能愛她,他是她的哥哥啊!那個他從小捧到手心里長大的姑娘,原來也愛著他,當(dāng)他聽到那句“我喜歡你”時,誰都不能體會他的心里有多大震撼,但是他不能告訴她,他只想永遠的做她的大哥哥,保護她。
子衿去了南方一座小城,她說失戀后就要換個地方生活,不然滿城都是他的影子,永遠活在痛苦中。她決定要忘了他,要開始重新喜歡一個人,下次見面可以微笑著叫他子佩哥哥。可是,她錯了,從她踏上火車的那一刻,她才體會到那種心宛如刀割的感覺,距離越遠,思念越重,如果可以,她會毫不猶豫的奔向他,賴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對他撒嬌,再也不離開他。
子衿第一次來大姨媽,是在學(xué)校里,那時的子衿并不知道,這是每個女生都會經(jīng)歷的。她用盡全力往家奔,可是家里沒有一個人,她好怕,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直哭,一直哭。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爸爸,見不到子佩哥哥了。子佩回到家中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走近她,拉著她的小手,問她怎么了。她抱著他說,子佩哥哥。我流血了,好多好多血,我要死了,我好怕。子佩看到一旁的褲子,明白了,讓她不要擔(dān)心,等他回來。他去買了衛(wèi)生巾和紅糖,回來后教她怎么用,又給她泡紅糖水。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全程都紅著臉。以至于后來子衿來大姨媽都會讓子佩去買姨媽巾。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過去,回到小時候,我拉著你的衣角,跟著你走。
子衿還是回去了,就像命運的開始,主動的那一個注定是付出多的那一個。
“子衿,你在哪呢,快點回來,子佩快…不行了。”
“爸爸,他怎么了,你快說啊,嗚嗚嗚~”
“他抓小偷時,被幾個小偷合伙堵在了巷子里,捅了好幾刀,醫(yī)生說快不行了,你快過來。”
子衿接完爸爸的電話,全身上下就像漏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的。她不相信他就要離開他了,從此陰陽兩隔。她一個人站在大街上,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沒有方向,大腦一片空白,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發(fā)呆,路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大概大家都覺得她瘋了吧。她也確實快瘋了,她不能想象沒有他的日子要怎么過。她醒悟一般,瘋狂的奔跑。來到醫(yī)院的那一刻,她突然不想往前走了,也許她不去,他就不會死。不過她還是去了,站在病房外隔著玻璃就那樣看著他,看著剛做完手術(shù)的他,一顆心終于落地了。“他不會死,他不會死,他不會死……”她的心里重復(fù)的說著這句話,以至于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爸爸拉著她的手說“他不會死。”
他醒來了,她看著他,那目光中包含心疼與不舍,滿含思念與柔情,甚至還有著隱隱約約的恐懼。他伸出手輕柔的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緩緩的說道:“子衿,我沒事了,別擔(dān)心。”她低頭靠在寧子佩的胳膊上,低聲呢喃道:“子佩,我好想你,我再也不走了,就算你不愛我,我也不走了,做你妹妹也好,做你妻子也好,只要你還在。”寧子佩黑色的眸子中泛著柔柔的光芒,“子衿,我也好想你。”忽然把他摟在了懷中,緊緊地抱住,緊到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有些發(fā)疼的地步,“子佩,我聽到你受傷的消息的時候,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你出什么事情……現(xiàn)在終于等到你醒了……”“不會的,我怎么舍得離開你,別擔(dān)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她點點頭,神經(jīng)漸漸地放松下來,這二十多個小時的時間里,她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就算偶爾有打過盹也是沒多久就醒了,現(xiàn)在她靠在子佩的懷中,只感覺到甜蜜和安心,眼皮開始往下耷拉。
幾個月后,他出院了,她們在一起了。經(jīng)過一場生離死別,他看清了很多東西,我遇見她就是命運的安排,既然命運已經(jīng)如此安排,我為何不聽從自己的內(nèi)心呢?follow ?my ?heart.
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我的眼前閃過了無數(shù)畫面,有媽媽的,陳叔叔的,大多數(shù)都是她的。當(dāng)我睜開眼看見她的那一刻,我就想,就這樣吧,和這個傻丫頭過一輩子。看著她微微揚起的嘴角,我也會不自覺的想笑,她就是我的太陽,我的一切。
我的意中人是蓋世英雄,我的蓋世英雄。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
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
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
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
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
如三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