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劉長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1
自從疫苗問題發生后,在大街上但凡遇到狗,我都會退避三舍,遠遠地繞道走開。遇見拴著繩,被主人牽著的狗還好,要是什么都沒套什么也沒栓,旁邊的狗主人還邊走邊玩弄手機的、我心里都會惡狠狠的埋汰幾句,朝狗主人拋個鄙視的眼神。
誰家能沒個毫無防衛能力的孩子呢?誰能保證不會被狗咬兩口呢?
狗是無辜的,人是否無辜就不知道了,倘若人被狗無緣無故咬了之后,也顯得有點無辜。
2
老村子里再沒幾家人愿意留在家里種田當農民了,除了一些年老體弱,疾病纏身不得已在家的老頭老太太外,都選擇外出打工,到大城市去。
自家也不例外。爹媽身體不好,兒女們也有心無力,他們也就成了留守老人那波中的一員,與他們最熟悉的田地在一起,與藍天白云、青山綠水一起。
老村莊也再不曾有小時候的那種熱鬧場景——夏天,吃完晚飯,同灣鄰居們坐在一起搖著竹扇嘮著嗑兒,我們這些小孩坐不住,就去捉螢火蟲、或者捉迷藏;冬天,鄰居們輪換著串門,圍著火爐,坐在一起繼續嘮著嗑兒;春耕秋收,農忙季節,也會偶爾閑著空坐在一起嘮嗑……
而今,也就過年還有那么點熱鬧氣氛。現在,一個大灣子就剩下那么一兩戶人家了。
3
上高中時,記得老爸從親戚家里抱回一條狗,很小的那種,我們老家都叫它“獅獅狗”,我叫它貝貝,特別喜歡。放暑假在家,我經常帶著它上山或者在田地里玩。它從不亂叫,都說狗通人性,我一直都很相信。
有次從集市上回來,剛進家門,貝貝就在我后面扯著褲腳不停“汪汪汪”地叫。我還以為這是它特別的“歡迎儀式”,但感覺還是和以往不一樣。以前見我從外面回來,它只是“形式般”地跑過來舔舔腳后跟就撤了,今天怎么這么熱情?
我蹲下來摸了摸它頭,捋了捋它身上的毛,它還是不停地朝著我叫,像是在暗示我什么。我把從集市上買回的東西放到客廳,再出來看它,它直接躺在廚房的一椅子旁邊,眼睛閉著,一動也不動。
我覺得很奇怪,問母親它今天怎么了,她正在燒飯,說上午就一直在那兒躺著,你回來才嚷了幾聲,怕是在外面吃了什么有毒的東西了。
母親說的很淡定,她一直都不贊成家里養狗。可我嚇得半死,再看貝貝突然奄奄一息的樣子,我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才半天功夫,怎么會這樣呢?
老家沒有給狗看病的說法,也沒有那方面的專家。我摸著它頭問它怎么了,想看看它嘴里吃了些什么,它只是閉著眼躺著,看都不看我一眼,進門時的那種歡快蕩然無存。
我祈禱,希望只是天氣太熱,它想躺著睡一會而已。
母親邊炒菜邊問我該買的東西買了沒,我答應著:“嗯都買了,還買了兩件衣服和一雙鞋……”
衣服…鞋…?
“哎呀,媽,我把衣服鞋放在一個超市里走時忘拿了,我說怎么坐車回來時總感覺少點什么...”
母親無奈地嘆口氣:“年紀輕輕的,記性怎么就那么差…”
好吧,我下午再坐車回去拿。坐摩托車到集市大約要一個小時。
驚訝地是,躺著的貝貝立馬站起來了,往廚房外面走,還特精神,不是回光返照的那種。
莫非剛才它是想提示我:別著急進門,你有東西落在集市了...
之后有空我們又一起在田野里玩。
貝貝陪了我整個暑假,開學了,我不得不和它暫時分開。
我不想再接著回憶下去。只知道沒過兩個月,貝貝就被鄰居的大娘給活活打死了,說是偷吃了他們家的莊稼,為此一向不喜歡狗的母親還和她大吵一架。
生而為人,一條狗也不放過。
之后家里就再也沒養過狗。
4
大學畢業后,怕父母在家孤單,怕沒人聊天時他們倆大眼瞪小眼,我時常在電話里竭力勸說他們再養條狗吧,養條狗,興許能緩解下他們孤寂落寞的感受。我想著貝貝,我很希望再養一條像它那樣的狗。
母親表示不同意,隔壁灣里接連發生狗咬人的事兒把她嚇著了。當初貝貝還在家里時,母親就不喜歡拴著繩,牽著貝貝到處溜,她是完全放養的,沒有太多時間去照顧,她怕再養狗也會出事。
雖然不太理解,但也尊重母親的想法。畢竟我仍在外面,沒辦法保證在家養了狗不會再被打死。
5
我時常想念著貝貝,現在對狗是又愛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