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1)弟弟,你是命大福大造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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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咱媽回憶起這事就會說,你弟命大。那時你三歲,一天下午,咱媽用自行車帶著你去廠里的澡堂洗澡,你鬧著要坐在后座。她也沒有注意前面的路,騎過一個大點的坑洼處時,車子猛顛了一下,坐在后座的你被顛下去,咱媽都不知道。后面過來一輛拖拉機,司機反應也快,方向盤猛的打偏,車子擦著你的身子駛過

司機對著她喊,娃掉咧!她慌忙停下,看后座沒有你,再看你坐在路上也不哭,咱媽嚇壞了,趕緊撲過去,看看有傷到哪。幸好是冬天,穿得棉衣棉褲,身上沒有傷,頭也好好的。這一場虛驚把咱媽嚇得不輕,澡也不洗了,直接帶你回家。

從此,咱爸帶你去洗澡,咱媽逢人就說你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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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你的福大,有個慣你老姐。

那要從咱們小時候說起

你小時候最淘氣,學習也不好,沒少挨老爸的打。你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的人,心寬無憂愁,不像我屬于記吃又記打的人,小心眼一個。

弟弟,你還記得嗎?

小時候,我這個姐是不稱職的。

我們相差兩歲,那會我只會欺負你。

一家人在餐桌上正吃飯時,我看見哪個菜你吃得多,我就行使當姐的權利,用眼睛瞪你一眼,你很委屈地放慢筷子。你小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貪吃是很正常的。我用眼睛瞪你,是想讓你知道你吃多了,爸媽就少吃了。我潛意識里是為了討好爸媽,你哪里知道。

一次,又是一家人在吃飯,我照例用我犀利的眼神看你。老媽訓斥我,不要在飯桌上瞪你弟,讓他吃去,他能吃多少,好吧,有老媽給你撐腰,從此不敢瞪你了。

有一回,我要跟同學出門玩,你也要出去玩。我讓你把家里的鑰匙給我,我是姐姐,當然是我拿鑰匙。

可是,你就是不給。我們倆各自拽著鑰匙的一頭扯拉著,你就是不放手。我恐嚇你,松不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就用刀割你的手,你硬氣的說,就是不松。

氣急敗壞的我,真的拿了把刀,把刀背架在你拿鑰匙的手指上,來回拉兩下,嚇得你哇得哭出來,松開手,我終于得逞了。

那會,不知道愛護你,總欺負你,但是你還是姐長姐短的叫我。

再大一點,我們友好相處了。

記得,有一年的兒童節,媽媽給咱倆十塊錢,我們激動的拿著“巨款”

想想該怎么花呢?

我們商量好,先去滑旱冰,再去吃冰激凌。

到了旱冰場,因為是六一門票免費小朋友真多。我們進去,我不會滑就像剛學走路的小孩一樣可笑。你看起來老練多了,拉著我,我們一邊慢慢地滑一邊開心的大笑。

我們又去了騾馬市,你帶我找到一家冰激凌店。第一次看到用透明的高腳玻璃杯里裝著一顆圓圓的奶黃色冰激凌,上面撒著果仁。那是我頭一次吃到美味的冰激凌。

那個六一,是我們最開心的一天。

(三)

生活在繼續,

那年我還在家待業,閑得無聊就和閨蜜珍收拾一下,晚上一起去露天的舞場跳舞。

有個男的,跳完舞了還不讓我們走

我心里說,完了遇上壞人了。

男的說,你們答應我明天還來這,我就放您們走。

我們趕緊點頭,一定一定。

還好,虛驚一場,嚇死我們了。

回家路上,我們說好,再也不去那跳舞了。

我回到家,跟你說了這事,你一聽

說了句,敢欺負我姐!拿了把小刀就要沖出去,找人家算賬。我趕緊攔住,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你才沒有莽撞。

到底是長大了,知道保護姐姐了。

我是當姐的,理所應當的包攬了家里的家務活,有時會讓干個不值一提的小活,去提個水。

其實,除了懶,你沒啥大毛病。有時候,老媽一說你懶,就會帶上一句都是你姐慣的。

我在外面臨時找了一個工作,第一個月的工資除了給父母買東西,剩下給你,沒有給自己留一分錢。

(四)

你的福大,有個給你無私贊助的老爸。

你年輕那會,沒少折騰。想學美容美發,老爸贊助你。學完回來,你的發型很時髦,燙的獅子頭。你給我吹劉海,再用定型水一噴,美其名曰“招手停”。好了,我的頭發有人打理了。

沒有三天熱度,你在輕工批發了許多賀卡,還把咱家父母的古董棕櫚箱子拿去裝貨,有老爸支持,你就在土門市場擺地攤了。賣了幾個月,也不知道掙了多錢。反正,過完年,你把剩余的一些賀卡送人,再也不擺攤了。

這中間還出現小插曲,喜歡摩托車的你,有老爸贊助,給你買了一輛。你騎著它進貨,一次,你騎得過猛,為了躲避前面行人,你沖到了道牙上,直接人車分離,還好你摔在道牙上的草坪,沒有大礙,可是你的“寶馬”卻損傷嚴重。本來老爸的話就少,看你沒事,也沒訓你,默默地給你付了修車費。

因為,化工技校招人,老爸讓你去。你在那不知道學的咋樣,卻認了三四個干姐,可見你不僅長的帥招人喜歡,還人緣極好。

(五)

你的福大,娶了個好媳婦。

三年的技校學習結束了,你進了化工廠,被分到修理班。一年后,你認識了現在的媳婦。她是家里老小,上面有兩個姐,一個哥,家里的活都由兩個姐包攬了,她啥也不干。你也是被我慣懶了,飯也不會做,父母和我都擔心,你們以后結婚可咋辦?

你們結婚后,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事實證明,我們的擔心實屬瞎操心。結了婚,因為你的懶,你媳婦就像變了一個人,洗衣,做飯,收拾家樣樣都會了。在我們都夸你媳婦勤快時,她對我說,姐,都是被逼的。

(六)

你的造化,不是成就一番事業,

你的造化,是成就一個愛意濃濃的家。

一年后,你們的女兒降臨。你父愛泛濫,除了做飯,洗尿布,抱孩子你承包了。

沒想到,你除了長得帥,脾氣好,幽默外,管起家里的賬也是一板一眼的,你愛家,寵愛老婆和女兒。雖然只是普通工人一個,但是你媳婦對我們說話,總是把你掛在嘴邊,冷不丁說一句秀恩愛的話,她以你為傲。

(七)

你的造化,是盡心伺候老爸。

2015年8月,你回到咱家,看到有腦梗的老爸因為走路少,沒事總愛睡覺,導致腿腳不能獨自走路。你知道,再不鍛煉走路,老爸就會癱在床上。

你趕緊給老爸買了輪椅,攙扶他下樓,推著他,找到一個閑置的停車場,讓他扶著輪椅背鍛煉慢慢走路。

晚上你給我打電話,說了家里的情況,咱們說好,這三天你先照顧老爸,三天后你去外地上班,我來接管老爸。

你去外地上班后,我開始早上推上老爸去鍛煉,下午上晚班的緊張生活。

我把老爸推到你選定的大空地,讓他扶著車子我跟著,慢慢走上兩圈

老爸停下,扶住車把手,做起了你教的下蹲,起來的重復動作,20次。

又走幾圈,停下,做起你教的上臂抬起,放下,重復動作20次,在照顧老爸上,你比我耐心。

就這樣堅持了十天,

你從外地回來,很高興看到老爸精神了許多。

你回來了,讓我休息。

于是,你又接管老爸,開始早上鍛煉了。

我晚上過來,給老爸洗臉和洗腳。

(八)

人老了,脾氣變得古怪了。老爸以前脾氣溫和,沉默寡言。自從得了腦梗后,話更少了,你不問,他不說,話說不清。到最后,就跟不會說話的小孩一樣,靠嘴巴嗚嗚哇哇和手臂揮動,來表達愿意還是不愿意。

老爸想走路的愿望沒有打敗腦梗的發展速度。半年后,老爸臥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老媽白天黑夜的伺候,我晚上下班,去伺候。你從外地回來十天,白天,晚上伺候老爸。

給老爸洗臉,他揮動胳膊打開,不讓人動他的臉。給他洗腳,他不是伸著腳不放水盆,就是放進去給你把水盆蹬開。每次我們都要像哄小孩一樣,一次次哄著他。

一次,老爸有兩天沒有大便了。那天,你在跟前,他拉了一床,你清理完床上,給老爸擦洗干凈。喂他喝點水,他安然睡著了。你也累的夠嗆。在照顧老爸上,我看著你逗老爸笑,看著你伺候老爸的耐心和盡心,我都很感動。怪不得,你走后十多天里,老爸時不時會從嘴里蹦出你的名字。我都吃醋了,除了我不逗老爸笑,我也是盡心伺候他的。

我們伺候老爸半年多,老人家安詳地走了。我想,如果老爸癱在床上,一年,兩年,三年,你還會對老爸一如既往地耐心伺候的,因為你的命大福大造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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