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中部申城,火車站周邊治安混亂不堪,可有一片屬于老人和留守兒童的凈土,那里節奏出奇緩慢,時間也異常難熬。
我成長在那里,我有一個發小,大家都叫他錘子,他有一個無能懦弱躁郁的爹,還有一個學氣功走火入魔的媽,爹娘都在外地打工,離異。我們一起稀里糊涂地上著學,沒有目標,沒有理想,唯一開心的事就是廝混在凈土的每一寸角落。
殺
錘子酷愛把各種飛行類昆蟲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折磨致死,因此我常常嘲諷他變態低級。我著迷地上成群結隊爬行的螞蟻,然后像上帝一樣用手指概率性地決定它們的生死,錘子也屢屢不服地反駁我兩個字:“傻逼!”。我不明白他為什么罵我傻逼,就像我永遠不懂他為什么要拿針筒給螳螂肚子里注水一樣。
直到有一天,錘子精神恍惚地告訴我以后他再也不玩蟲子了,邊說邊露出屁股蛋,我看到了兩個觸目驚心的紅腫膿包。我問他怎么回事,他說他前晚虐殺蟲子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叫他名字,他嚇的趕緊鉆進被窩睡覺,早上起來屁股上就生了兩個膿包。最后他問我這會不會是報應。我倆一起沉默了很久,接著互相罵了對方一句傻逼......
淫
不知什么時候錘子的胡須和陰毛如后山垃圾堆抽芽的野草一樣冒了出來,整天拉下褲子向我炫耀那撮丑陋的毛茸茸。到處溜達的時候,錘子開始背著我頻繁找借口去有草從的地方解大手,我說你個傻逼不是有公廁嗎?錘子說要感受與大自然共舞天人合一的暢快。
我終于忍耐不了等他解大手了,去草叢尋覓錘子的時候,發現了錘子的秘密。他趴在草叢中,褲子未解,渾身用力地在草叢中有節奏的聳動,不到半刻鐘,隨著他喉頭低沉的悶吼,便軟綿綿地化在了草叢里。錘子起身看到了我,面紅耳赤的他有點無所適從,我問他你個傻逼干嘛呢......
從此,草叢里有了兩個身影,兩個恣意縱情的傻逼一起趴著,感受著天人合一,把精氣神傾瀉給大自然,如此美妙,不知年月。
多年以后,錘子告訴我,他現在不行了,JB發育有點短小,尿道有點燒,小便有點頻,沒一個姑娘他能滿足。我有點悲憤,有點羞恥,更多的是興慶......
妄
錘子告訴我他要離開這個破地方,要外出闖世界,要混出人樣。我問他去哪,他說橫店,我問他要干什么,他說當演員,我說好。在一個小霧迷蒙的清晨,我送錘子踏上了去橫店的火車。沒了錘子,我玩命惡補落下的功課,考上了南方羊城一所二本。
和錘子的電話里,多了人生目標,多了人生理想,相互吹著連自己都聽不懂的牛逼。我大學畢業進了一家遠離都市喧囂的央企,像個苦行僧一樣上著班。錘子也混成了特約演員,時常在電視劇里看到他的出鏡,還是以前那么傻逼。
錘子有天電話說:“我們這種邊緣人,是不配有歸屬的。”
我毅然離職,去了蓉城,告訴錘子我要在這個城市生根發芽,以后我的家就在蓉城。錘子說你拉JB倒吧......
無題
兩年前,和錘子一起相約回到兒時的凈土,坐在后山的欄桿上,看著遠處奔跑著抓蜻蜓的孩童,看著半大不小的兔崽子嘻嘻哈哈的趴在草叢上,錘子憤怒的罵了一句:“這些完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