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記(十七)

躺在父母為我留置房間的床上,早晨從鳥鳴聲中醒來,習慣不著急起床,翻身拉開窗簾,只靜靜的躺著,望著窗外綠樹成蔭的景象,心瞬間變得寧靜而又溫暖。

年歲越大,回到家的感觸越多,早晨起來吃了早餐,收拾完房子,圍著院子周邊來了一通打掃。謹記祖輩的教訓:“晨睡即起,灑掃清除。”打掃完衛生,父母去鍛煉尚未回家,我約了妹妹十點陪她去親家家談外甥的婚禮細則。暫時無事,坐下來提早完成今日份日更。

緊靠父母院子的北面是一條水渠,據父輩說是我的爺爺親自捐資出資并負責修建的,建渠那年小叔剛好出生,爺爺給這條取名“永濟渠”,給小叔也取了個單字“濟”的名字。現在有人說爺爺是因為小叔的名字是“濟”,才給渠取名“永濟”的;也有人說因為爺爺給渠取了“永濟”,才給小叔取名了單字“濟”的,外面的傳言眾說紛紜,但真相只有一個。

爺爺在籌劃修渠時小叔并未出生,但渠的名字在心里有了雛形。那個年代我的家鄉,水資源并不豐富,雖說渭河從村子以北流過,但要引水至村子周邊的農田,在爺爺之前還是一件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

爺爺畢業于當時的燕京大學地理系,畢業那年,因為戰爭停學回到家鄉,他回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家鄉興修水利,而他修的第一條渠就是父母房子北面的“永濟渠”

“永濟渠”是由爺爺一手親自走訪,親自檢測,親自捐資出資修建的。據奶奶在世時的說法,爺爺在籌劃這條渠前,知道家鄉缺水,對與“水”有關的事很是關注,以至于給自己的幾個兒子取的名都是三點水偏旁的字。她懷著小叔時,爺爺正在籌劃修渠,就給小叔提早取好了名,同時也有了這條渠名字的靈感。在奶奶看來兩個名字幾乎是同時取的,只是大多人知道這條渠時,已經有了小叔,所以外人傳說爺爺修了渠,給渠取了個帶有自己兒子名字的名字,也不能算是瞎說。另外說爺爺因為這條渠,而給小叔取了現在的名字,也可以說的通。

這條渠落成后是由我的大姑親自剪彩的,當時大姑十五歲,爺爺的同學叫來了記者還在剪彩現場拍了照,做了報道。奶奶在世時,這些資料都留在奶奶的相框里,后來奶奶去世,大姑將這些資料拿到了沈陽,說她要傳給自己的子孫,一代一代傳承下去。

渠以北是國道316,當屬最早的國道了,國道以北是爺爺借鑒了當時的景山小學,自己畫圖,自己籌建的小學,小學的對面是中學,我的二伯父從師范畢業后,在這里做教育至退休。

我家父輩和我們這一輩以及幾個孫輩全部畢業于這所小學和對面的中學,除了父輩因為時代的問題,我們這輩和孫輩已經全部走出家鄉在城市里生活工作,其中大多人考上了國內知名大學,現在都有很好的事業和家庭。

我的曾祖父是習武之人,從爺爺輩開始至今全是讀書人。骨子里傳承了讀書人的簡單善良,為人真誠。也將讀書人固執,情商低的劣根性一代一代傳承了下來。因此我們家的人沒有大富大貴之人,但都能憑著勤奮好學的精神在平凡的人生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值得驕傲的是,在這個離婚率巨高不下的時代,我家至今無一人離婚;在這個啃老被逐漸默認的時代,我家無一人啃老。對于這一點做了一輩子中小學教育的二伯父說:下一代自食其力的勢頭不減我們這代人,已經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時代變遷,隨著農業現代化的進程,門口的永濟渠已經日漸衰落,即將慢慢退出人們的生活,用爸爸的話說一年用不了幾回了。小學也早已搬遷至村子的最南端南山腳下,中學依然在,但早已一改當初我上學時的土坯教室,水泥板桌凳,而變得高樓淋漓,窗明幾凈了。

據父母說,村子里現在學生早已沒有我們小時候的多了,但是相較于附近的村校,我們村這所九年一貫制的學校口碑還是最好的,附近十里八鄉的家長還是以將孩子送進我們村的學校而驕傲。

說到這點,記得我上學那時候,想考進我們村上個初中,也是附近村子家長學生最大的夢想,那時候附近的初中,能考進縣一中的學生只有我們村子,其他的中學想都不敢想。

爺爺因為在村子里興修水利,開辦學校,口碑很好,大家都親切的稱他為“楊善人”,至今還有村子里的老人叫我們“楊善人的孫子”,并將我們家孩子學習好,生活過的好,歸結為爺爺在世行善積德的結果。

我曾和女兒調侃說;從現在的觀點來看,我和你的舅舅姨姨們也算是畢業于重點小學,重點初中,重點高中。只是我們的爺爺將一流的學校建在了家對面,我們不用費心思拼片區,因為我們從出生就是學區房。

每每這時候女兒就會笑著說:學區房也就算了,關鍵是你們還一個個聰明好學,妥妥的學霸壟斷性家族。

好吧,但愿這種學風能永久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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