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放國慶這幾天，蔡先生的媽媽難得有空，晚上六點多的時候給我們做了幾個菜，吩咐我們自己好好吃，然后她就出去打牌了。
我和蔡先生從房間里出來，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三四個菜，兩個人都自覺地坐了下來，對著一桌子菜狼吞虎咽。
吃著吃著我問他，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今晚吃飯少了什么？
他的神經一向很大條，他說，啥？少了什么？
我抿抿嘴，讓他把剩下的烤鴨架子啃掉。
他不僅神經大條，他見我提了話題又不回答，就總愛裝委屈地問我，你說嘛，到底少了啥，你不說，我吃不下。
我又夾了塊涼拌黃瓜放嘴里，酸香的醬料中夾著黃瓜自帶的清甜，真的很清爽脆口。
我說，少了個電腦。平時我們吃飯，都是把飯菜端到電腦桌，一邊看劇一邊吃飯啊……
說完我就自己在心里忽然感慨地嘆了口氣。
我是有多久沒有在飯桌上好好吃一頓飯了。
02.
中國人對吃飯一向很講究，而且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做法。
一道最簡單的番茄炒雞蛋，估計每家每戶用自己的方式炒出來的味道也都不同。
要不然為什么“番茄炒雞蛋到底是甜的還是咸的”這一話題，能成為相親史上一個拿來判斷相親對象是不是跟自己合拍的標準。
我從小是在中國地圖南邊的一個海邊小鎮長大，我們那邊的人吃這道菜，是放糖的。
印象中我剛開始記事開始，我就很期待每天飯桌上能有番茄炒雞蛋這一菜式。
我媽取笑我說，果然還小，小孩子都愛吃甜。
我對它的偏愛甚至到初中學著人家寫小說的時候，取了個筆名叫“番茄炒雞蛋”，雖然后來不了了之了，但也足以見我對這道菜的熱愛程度。
可是好像到后來，包括現在，我再也沒有吃過一道讓我這么有驚艷感，并清晰地印刻在腦海中的菜了。
即使是現在自己做的番茄炒雞蛋，依舊放很多雞蛋，依舊放糖，但是吃起來的時候，總沒有小時候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吃的那頓晚飯里的番茄炒雞蛋有味道。
03.
在我讀小學和初中的時間里，我們一家四口住在一個上下兩層的老房子里。
我每天下午放學回到家快六點半，我媽已經在準備晚上的飯菜了。
可能小孩子都會比較喜歡偷懶，在我媽喊“快來幫我擇菜”時，我總會裝作聽不見，跑去陽臺對著外面喊家里養的兩只貓的名字，盼望它們趕緊回來陪我玩。
兩只貓每次聽到我的呼喚聲，都會火急火燎地一邊“喵喵”叫，一邊飛快地跳各種房頂跑回家。
那個時候我最大的滿足感之一，就是兩只貓圍著你轉，圍著你叫的時候了。
現在閉上眼睛都能回想起當時它們在懷里的感覺，柔軟的毛皮觸感，和它用頭蹭你掌心的溫度。
我媽見不得我閑下來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喊，你還在干什么呀，快來幫我打下手啊，晚上還想不想吃飯了你，我們沒飯吃貓也沒得吃，快過來幫我！
我只能不舍地揉一揉兩只貓后跑去洗手，扁著嘴幫老媽擇菜洗菜，母女兩聊些有的沒的，開始了晚上一家四口的晚飯。
兩只貓也會蹲在廚房里看我們，時不時喵一聲討個小魚干吃，更多的時候是靜靜蹲在角落閉目養神，感覺像成精一樣。
04.
如果讓你回憶小時候在家吃的一頓晚飯，你會想起什么菜色？
我會很清晰地回憶起，在家里那張淺黃色的圓桌上，會有一盤番茄炒雞蛋，一盆冬瓜瘦肉菜卜湯，一盤清蒸鮮蝦，一盤蒜蓉空心菜，以及頓頓都會有的清水醬油魚湯，當然還有四碗米飯，四雙筷子和湯勺。
菜肴和米飯會在燈光下散發著熱氣和香味，一旁的電視開著在播本地新聞，播音員的旁白和溫馨的飯桌，構成了我對小時候的回想畫面。
我們一家四口圍坐在飯桌前，旁邊還要添兩張凳子，兩只貓各站一張，它們面前還擺放著自己的碗。
它們會眼巴巴地看著我們吃晚飯，我媽會把去掉尖刺的蝦頭和蝦殼，一點一點地放下去給它們吃，看著它們大口大口地吃東西，我媽就會高興地說，多吃點，乖。
我爸見我媽這樣，他就會說，你們也真是的，吃飯不好好吃飯，養貓養到你們這種程度的也是少見的，怎么可以這么寵。
但是我爸每次講完都會哼一聲，然后把帶點肉沫軟一些的魚骨頭給它們吃，兩只貓又歡快地吃起來。
我和我妹都會低下頭默默地笑，然后偷偷把清淡的鮮蝦肉和魚肉放下去給它們。
05.
阿白是只公貓，個性比較野蠻，每次吃完自己碗里的好吃的，都會把頭埋到母貓小黑的碗里吃起來。
小黑被擠出來，它會抬頭盯著小白一會，也不搶回來。它就走回小白的空碗面前，聞一聞沒有東西吃，抬起頭委屈巴巴地看著我們。
我會忍不住拍了拍阿白的頭，說，你又跟你姐姐搶東西吃。
阿白喵嗚一聲不理我，繼續大口吃肉，或者它吃完了，抬起頭看著我，看見我抬手，頭上的耳朵就往后縮，變成飛機貓頭，眼睛瞪得圓圓的，委屈又害怕地看著你。
你怎么可能會真的對它生氣起來，揉了揉兩下貓頭，又給兩個小祖宗伴了份貓飯。
一頓晚飯的時間也就這么過去了，每次都是我和我妹吃的最快，然后是我爸，最后剩下我媽在那里摸著吃撐了的肚子說，你們怎么不吃了，還有這么多，真是浪費，我下次不煮這么多了，又吃剩我一個。
但是第二天她還是會煮很多好吃的，因為我們每天都會很期待今天晚上老媽做什么菜。
06.
我已經很久沒有期待晚上做什么菜了。
自從出來上大學，每年能吃到老媽做的飯菜的日子，就屈指可數。
現在在外面上班，即使每次周末去超市買屯糧的時候都會計劃著，這個周一吃，這個周二吃，但是白天上班回來，就感覺累到不想動了。
我之前租的出租屋里沒有飯桌，我唯一的桌子是電腦桌，所以每次興起做的飯菜，都是端到電腦桌前，一邊看劇一邊吃完的。
小時候在家吃飯，也是一邊看電視聊天和一邊吃飯的，可是出來之后，即使遇到相似的場景，也是始終感覺味道少了一點。
07.
這個可能是沒辦法改觀的，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樣的人，不管以后你擁有什么樣的生活，你始終無法回到小時候坐在飯桌邊開心地享用一頓番茄炒雞蛋的時光。
以后我也會有自己的家庭，也會有自己的小孩，我會變成我對小時候畫面回憶里那個“媽媽”的角色，我的孩子會變成“我”，但我不知道TA會不會跟我一樣喜歡呆在飯桌邊吃飯的時光。
可能TA也會像我一樣，要出來經歷一些事情之后，才會發現其實小時候在家里的飯桌邊吃飯的場景，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即使這個飯桌上，你可能會經歷因為你考得不好而受到的責罵，可能會有你做錯了什么事情而受到的教育，可能也會有父母的一些爭吵讓你不能好好吃一頓飯。
但更多的時候，是媽媽的一句“這是特意為你做的，多吃點”，和爸爸的“好好吃飯”等等，對你的各種關懷和溫暖。
08.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地坐在飯桌前吃飯了？
你不去看視頻，不去看手機，也不管現在生活帶給你的各種壓力。
你自己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你會好好地看著你眼前的飯菜，會細細地品嘗它的味道，是酸甜的，還是是香辣的，或者是微苦的？
你和其他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你會好好的看一下，身邊坐著的那個人，是誰么？
從下一頓開始吧，不管是什么樣的用餐環境，嘗試一下好好地坐在飯桌前吃飯吧。
認真地把每一餐當做一個享受，我覺得這樣比坐在電腦前或手機前吃飯，還要令人更放松和舒適吧。
愿你的每一天，都能愉快的用餐，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