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寒冷的深冬夜晚，悅然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瑟瑟發抖，任憑凜冽的寒風裹挾著淚水從臉頰劃過，強烈的痛感告知她一切都是真的。
01
他和她的故事
大學四年，欣賞她的男生也有幾個，但她都婉言拒絕并沒有跟他們在一起，因為在她追求完美極致的性格里，感情理應是從一而終的，相遇、相知、在一起、然后永遠在一起。
可是剛剛畢業，媽媽就操心起她的人生大事。
“你看人家靜雅，大學就談了朋友，現在工作都是男方家給介紹的，明年就結婚了，真是讓人省心的孩子。”
接下來的欲言又止，悅然已經猜透了媽媽的心思。
“媽，我去見還不行嗎？”在這之前，媽媽已經不知拖過多少人給悅然介紹男孩，都被悅然拒絕了，對于相親這件事，她打心眼里是拒絕的，她心底里對愛情的執念不想因相親而失去觸覺。
“這就對了嘛，見見聊聊，就算不能成還多個朋友呢，這是那男孩的手機號碼和qq?！眿寢岉樖诌f給悅然一個紙條。
悅然隨手接過，回到自己屋里，坐在桌前看著電腦屏幕發著呆。
突然，音箱傳來一陣咳嗽聲，屏幕右下角彈出閃動的小喇叭圖標，是qq有人加好友，她知道，是那位Mr被介紹。
“你好，我是程凡，很高興認識你?！?/p>
“你好，我是悅然，同樣很高興認識你。”這種尷尬相親模版式自我介紹讓悅然覺得乏味，但就當給老媽交差隨意聊兩句吧。
隨后一個照片附件傳過來，“這是我的照片，你也傳給我一張咱們互相認識下吧?！?/p>
悅然打開照片，看到一張跟那天陽光很配的面容，笑容也是她喜歡的樣子，總之這個人第一眼從照片上看還是很舒服的，而且，總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隨后，悅然把自己的照片傳給程凡。
過了大約3、5秒鐘，
程凡：?。。。。。?！你是不是去年在中關村上過CCNP課程？？？我看到你的名字心里就一激動，但怕不是你趕快跟你要照片，真的是你啊！?。?/p>
悅然：啊？呃。。。??！請問，你是？
程凡：咱倆是一個班的，那時候咱們班一共三個女生，很有辨識度的！你每次進教室就直接沖著座位走過去，從不多看別處一眼，我就坐在你的斜后方。
悅然：哦？呵呵，好巧。
程凡：是呀，你后面位是潘良亮，對吧？
悅然：沒錯，我那時候IP地址總是不會算，經常問他。
程凡：哈哈，我倆現在還有聯系呢。要不說緣分呢，咱還是老同學呢，這周六一起出來吃個飯吧，ok？
此時悅然心里也因是舊識而沖刷掉她對相親模式的歧視，沒有太多遲疑：“好啊?！?/p>
那個周六，兩人在西單大悅城門口相約見面，吃飯，看電影，程凡送悅然回家。
悅然到家后沒過多久，收到短信息。
程凡：是緣分讓我再次遇見了你，這次我不想放手了，跟你說實話，在上CCNP課程的時候我就偷偷喜歡你一學期了，你做什么事情都很認真，身上自帶溫婉的氣質。
悅然：唔…咱們再繼續彼此了解下吧，我希望第一次愛的人，就可以一輩子。
程凡：沒問題，我就站在這里等你。
程凡是一個很細心的男孩子，用每一個無微不至感動著悅然。
他剛剛買了車，車牌號碼分別用了自己和悅然姓氏的首字母C和Y，NC2Y99，代表程凡愛悅然久久。
每天早晨，堅持去悅然單位給她送愛心早餐，撒了滿地狗糧，讓周邊餓肚群眾羨慕不已。
下班后，程凡會帶著悅然去逛商場、吃好吃的。
兩個人有聊不完的話題，一切都是如此般配。
3月14日清晨，悅然睡眼惺忪地解鎖手機看時間，有一條未讀短信。
程凡：親愛的，今天是白色情人節，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希望以后可以每天跟你在一起，也希望自此我能有一個名分--悅然男朋友。
悅然：你好，我是程凡女朋友，以后請多多指教。
程凡：女王陛下，我就在你家門口接駕，走，我帶你去吃同事給我介紹的黑松白鹿，據說不錯。
自此，程凡和悅然在一起了，兩個人很甜蜜，就像他們每日面容上展現的那般美好。
程凡的qq簽名改為了：以后你就站在我后面，有壞事我幫你擋著，有好事呢，我就先幫你試試。
悅然看到后開心地笑著，在自己的qq簽名上寫到：壞事你可以幫我擋著，好事你就不用試啦～
兩個人也會有磕磕絆絆不開心，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充滿快樂的，這個戀愛，談笑間，一年半過去了。
在車上，程凡手機短消息聲音響起，悅然以為是天氣預報來了，順手拿起來打開收件箱，發件人：蘇芮，這個人聽程凡提起過，以發小的名分介紹，卻未曾謀面。
蘇芮：只是想讓你陪陪我。
悅然看到這條消息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頓時覺得如果是朋友，這種語氣貌似不合適吧，于是她繼續翻看程凡他倆的往來聊天記錄。
蘇芮：干嘛呢？我家今天停電了，真沒意思。
程凡：剛下班，怎么還沒電了？
蘇芮：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陪我逛街去吧，在家什么都干不了。
程凡：我答應悅然今天去陪她修頭發…
蘇芮：哎，真沒勁，你就不能陪陪我嗎，其實挺想你的。
程凡：那，好吧。
……
蘇芮：今天超開心的，你給我買的包包我很喜歡，我媽也覺得好看。
看到這，悅然混身發抖，變了臉色，低聲問程凡：你昨天下班干嘛去了？
程凡先是一怔，答到：不是跟你說，我媽臨時決定讓我帶她去超市買米面，需要人力。
悅然：很好，學會騙我了，我居然想都沒想的相信你。
悅然舉起程凡的手機，說到：對閨蜜夠上心的，又是陪逛街又是買包包的。
程凡：你這人怎么不尊重別人隱私??！誰讓你翻我短信的！
這是程凡第一次跟悅然發這么大的脾氣。
悅然：你是誰？我要不是看天氣預報估計也就不會看到這些了，就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程凡：難道跟朋友一起逛逛街、吃吃飯都不行了嗎？
悅然：當然可以，這樣吧，你把她介紹我認識，以后我們三個一起，或者她直接約我逛街都ok，今天的事算我小心眼。
程凡：沒問題啊。
這件事，讓以前那么相信自己跟程凡感情的悅然心里，起了漣漪，無法平靜。
第二天下班，悅然見到程凡的第一面，便問到：我什么時間可以跟我的新朋友見面？
程凡支支吾吾地沒有正面回答。
悅然：什么時間見面嘛？
程凡：哎呀，你倆別見了，女人事太多。
悅然：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只不過想認識認識，也省著以后我多想了，要不就是你倆心里有鬼。
程凡：你肥皂劇看多了吧！
悅然不依不饒地說：那你就把她介紹我認識。
程凡拗不過只好無奈地說：我今天跟蘇芮聯系了，她說太麻煩，不想見。
悅然聽后，頓時覺得這女孩肯定居心叵測，說到：什么叫麻煩？如果你們是正常關系，她不可能羞于見我的！
程凡：你怎么說話這么難聽，什么叫羞于見你？就跟我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
悅然：我又沒說你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別不打自招啊。我的原則是：要不介紹我倆認識，要不你以后別再跟她聯系了。
程凡沉默不語。
悅然看到此刻程凡的態度，覺得很陌生很遙遠，確切地說是，她沒有那么多自信，自己現在是否依然占據眼前這個人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悅然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說：把你手機給我。
程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還有點人身自由嗎？
悅然：我不想跟你周旋了，你給我看說明你們沒什么，你要不想給我看，我也就什么都明白了，選擇權在你。
程凡臉憋得通紅，無奈只好把手機交給悅然。
程凡給蘇芮短消息：悅然說想一起吃個飯，認識認識，以后都是朋友。
蘇芮回復：不想跟她一起吃，你可別把她想得那么簡單。
程凡回復：見一面吧，要不她總覺得咱倆有什么。
蘇芮：我就是喜歡你，我以為我們可以從朋友關系轉到戀人，可是誰知道你跟她在一起了，我才不要跟她見面。
程凡：這…那好吧。
事實其實是悅然早就第六感預想到的，但親眼看到還是很晃眼，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沉默了幾分鐘后，平靜地跟程凡說：這樣吧，事實已經在這里了，現在讓你來選擇，如果選擇我，以后就不要再跟她聯系了，如果選擇她，那祝福你們，以后不要再跟我聯系了。
程凡：你一定要把事情搞成零和博弈嗎？她喜歡我我又不知道，都十幾年的交情了，你讓我怎么好意思斷？
悅然：呵呵，是哦，我們不過才不到兩年，斷起來更容易。
程凡：我發現你這人越來越不講道理。
悅然：對，是我不講道理，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些什么了，做選擇吧。
兩人把車停在路邊僵持了很久，默不作聲。悅然覺得心灰意冷極了，推開車門，要下車，她認為程凡的沉默已經做出了決定。
程凡一把抓住悅然的手，說：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跟她聯系了就是了，別生氣了。
悅然：你是知道我的，你是我第一個男朋友，我也希望是我未來的老公，我希望我們的感情是純凈的，我這么做是因為我真的在乎你，其他方面我可以給你完全的自由，但感情不可以。
悅然委屈地流下了淚水，程凡是最見不得悅然哭的。馬上對她說：好啦好啦，寶貝，我怎么舍得你難過，我保證以后不跟她聯系了。
悅然破涕為笑，兩人風波看上去就這樣過去了。
很快，元旦節馬上到了，悅然公司在放假前一天，為避免交通堵塞，三點下班。
她想給程凡一個驚喜，到程凡公司門口等他下班。
快到程凡下班時間了，悅然給程凡短信：親愛的，你下班出門左拐，會看到天使降臨，么么噠。
程凡：喲，你今天這么早?。啃校任荫R上到，帶你去吃好吃的。
悅然：好滴，今天我胃虧羊蝎子。
程凡：饞貓，走起！
說話悅然就看到了自己的專屬司機，蹦跳著上了車，兩人向羊蝎子迸發。
突然，程凡手機響了，正好放在主、副駕駛位中間，悅然瞟了一眼，來電顯示--蘇芮。
這下，悅然覺得腦子暈暈的，看著程凡尷尬的表情，她惡狠狠地瞪著程凡，說：接呀！
程凡按下了接聽鍵，悅然快速地接連按下揚聲器，那邊用撒嬌的口吻說：喂，你下班了嗎？今天又去接她下班吧？你這三天必須得找一天陪我，聽到沒？
程凡正啞口無言之際，悅然奪過電話：真不要臉，賤貨。
隨后把電話掛了。
悅然拿起背包，下車了。程凡從反光鏡中看著悅然的背影，他知道，這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她的背影了。
其實，悅然也是有男閨蜜的，但是自從她跟程凡在一起后就再沒跟他們聯系過，她知道異性朋友這種存在對于男女朋友是永遠存在殺傷力的。
可是今天，她覺得必須找個人不醉不歸告訴世界自己看走眼，已恢復單身。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毅義，于是，撥電話過去。
悅然：喂，出來陪我喝酒。
毅義：你丫干嘛去了，泡泡龍小公主頭像一直是灰的，給你留言也沒回過。
悅然：出來陪我喝酒。
毅義：你在哪呢？
悅然：家。
毅義：給我發個具體地址，我去接你。
悅然：嗯。
20分鐘后，毅義震了悅然手機一下，示意她下樓。
悅然上了車，說：走。
毅義：大姐，你是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么？以前挺貧的啊，怎么現在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啊？
悅然：走不走？
毅義：得得，大小姐，走，帶你放飛去。
毅義帶悅然來到他們上學時候經常去的那家KTV，到了包廂，毅義負責點酒，悅然負責點歌。
一路只字不說的悅然拿著麥克風幾乎把所有的傷心情歌唱了個遍，邊唱邊哭，邊哭邊喝，毅義就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碰杯、喝酒。
眼看快凌晨了，悅然也喝得迷迷糊糊，哭得眼睛腫得通紅，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毅義請服務生拿來了熱毛巾，給悅然擦了擦臉，把自己的外套蓋在悅然身上，坐在她身邊，一會也睡著了。
朦朧中悅然伸手找自己的手機，感覺到了一個帶溫度的東西，一下子嚇清醒了，騰地坐起來。
KTV靜止畫面的光折射到毅義已睡熟的臉龐上，顯得寧和、安靜，悅然突然又大聲哭起來。
這時，毅義醒了，靠悅然更近一些，把她攬在懷里，什么也沒說，任憑這個自己默默喜歡7年的姑娘在自己懷里為別的男人流淚，此刻，他是心疼的。
哭累了，悅然好像只剩將將好的力氣可以站起來，跟毅義說：我們走吧。
毅義：我的大小姐，從昨晚到目前為止，你除了4瓶啤酒，任何東西都沒吃，不出意外的話，到門口，你肯定就被自己撂倒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為什么，但沒必要這么作踐自己吧，人生路還那么長，兩條腿的男人世上那么多，不論你想干什么，我作陪，但就是不允許你再以任何形式難為自己了。
悅然看著平時只是一起逗逼的毅義，覺得倍感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里，程凡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就連分手兩個人都沒有說過。
都說治愈情感創傷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啟一段新的戀情，悅然是無法做到的，因為她的感情專一，因為她并沒有做過會分手的準備，因為程凡是她的初戀。
自悅然跟程凡分手后四個多月的日子里，都是毅義在陪著她。工作日下班，毅義已經在泡泡龍里面找好座位等著悅然，他知道悅然最喜歡玩這款低智商游戲，自高中畢業陪她玩到了她有男朋友之前，現在又重新拾起，隊友喊他DOTA他都婉言拒絕了。周末，她就會約悅然出來玩，無論她想做什么，他都陪著，看著悅然漸漸開心起來的樣子，毅義覺得心里很滿足。
那天他倆去歡樂谷，剛玩完刺激的太陽神車，悅然癱軟在毅義后背上，要他背著她到那個賣冰激凌的地方，毅義無奈卻幸福地笑著，這段100米的路程，他想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悅然：老板，要四個雙色冰激凌！
毅義：大姐，四個？
悅然沖老板極力點頭，做著鬼臉跟毅義說：大哥，把兩個冰激凌對起來一抹，再一手拿一個吃，才是正確的吃冰激淋姿勢，好嗎？
她順手接過老板已經接好的兩個冰激凌示范給毅義看，然后開心地吃起來，毅義也照他的樣子開心地吃起來。
慢慢地，毅義發現自己很多習慣已經變成了悅然的樣子，確切地說，是悅然想要的樣子。
悅然也發現生活中沒有毅義就會過得沒有意義，兩個人從沒說過在一起，卻好像已經在一起了。
五一，悅然約閨蜜一起去韓國。
在機場，悅然發信息給毅義：親，你想要思密達的什么禮物？我看心情好的話給你帶回來。
毅義：我要活捉一只叫悅然的生物。
然后，毅義就出現在了悅然和她閨蜜面前。
毅義殺的這個手足無措，簡直羨煞眾生，閨蜜們不謀而合地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毅義攬過悅然，兩人對視的那一刻，對閨蜜的建議是一種默許。
韓國三日游過程中，毅義負責拎包，三位小女人負責買買買，一路歡聲笑語，很快就結束了這段悅然以為新生活開始的旅程。
悅然每次旅行結束，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整理照片和紀念品。
她打開電腦，把數碼相機里面的照片都導入進去，突然，右下角有一個QQ頭像在閃爍。
那個頭像，是程凡的。
悅然有些措手不及，大腦空白地點開了聊天對話框。
程凡：Hi，你最近，好嗎？
悅然看到這幾個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浸濕了擺在桌面上等待收藏的韓國往返機票。
悅然：你和她一定很好吧？
程凡：我和她沒有在一起，跟你分開這四個多月的日子里，度日如年，我覺得不會再有任何其他的女孩能帶給我如你一般的快樂了。
悅然：呵呵，說得可真好，如果我那么重要當初你做選擇的時候就不會那么猶豫不決了，不是么？
程凡：說實話，當時真的覺得十多年的友情了，說斷就斷不合適。
悅然：嗯，不用解釋，我現在也沒有權利跟你要解釋，也不想要了。
程凡：看了你qq空間，這幾天去韓國了？
悅然：嗯。
程凡：你有新男朋友了？
悅然：不是，朋友。
當悅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下意識回復的時候，仿佛看到了毅義失望傷心的眼神，但她同時也明白，自己內心深處的不想承認，是因為還深愛著這個曾經沒有真正道別就棄他而去的男孩。
程凡：下周末，我們見一面吧。
悅然帶著火藥味兒：不見了，為什么你想見就能見？
程凡：然，我特別想你。
此時的悅然，像被電擊中一樣，渾身貫穿著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對程凡的思念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悅然：好。
程凡：還是上次我們吃的那家黑松白鹿店，如何？
悅然：好。
周六，悅然早晨5點就起床了，洗漱、畫精致的妝容，挑選自己最滿意的衣服，360度無死角地從鏡中尋找自己哪里有不滿意的地方，直到最終完美。
悅然從商場扶梯走下，看到程凡的那一刻，跑過去，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淚水、笑聲、無言，這個熟悉的寬厚胸懷，又回來了，像做夢一般。
程凡：以后，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
悅然：嗯，拉鉤，誰先放手誰是小狗。
程凡憐愛的用右手食指刮了一下悅然鼻子，說到：誰愛做小狗誰去做，反正我不做。
兩個人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樣子，就像不曾有過這些插曲一樣。
程凡剛剛給悅然剝好一個蝦仁要送到她嘴里，悅然手機響了，是毅義。
毅義：大小姐，你跑哪去了？給你發了快100條信息了都不回？
悅然躲閃著程凡探尋的眼光，小聲對電話那頭說：我今天有事出來了，忘跟你說了，也沒帶手機。
毅義：不是說好這周一起去還韓國消費的美元信用卡嗎？
悅然：臨時有急事，確實忘了。
毅義：能有什么事情那么急，都能忘了跟我說？你在哪？辦完事我接上你咱們再去吧。
悅然：啊？不用了，我跟我媽在一起，她說還想去弄弄頭發。
毅義：哦，那好吧，需要我接說話啊。
悅然：好。
程凡聽著悅然不太理直氣壯的謊言，猜到不出意外的話，電話那頭就是qq空間里跟悅然一起做鬼臉合影的那個男孩。
但他還是問到：是誰？讓你這么磕磕巴巴地撒著謊？
悅然：沒誰，吃飯吧。
程凡：是那個qq空間里的男孩吧？
悅然：嗯，是的。
程凡：這么關心你，關系不一般吧？
悅然：跟你說過，是朋友。
程凡：即便是男朋友，也沒關系的，反正我是要繼續把你追到手的，不管你現在是誰的，只要沒結婚，我們的機會是平等的。
悅然：跟你說實話好了，是我高中時候最好的哥們，跟你分開的日子里，如果沒有他，我不敢想現在的自己會是什么狀態。
程凡：對不起，謝謝他。
悅然突然覺得對毅義的虧欠，不由得失去了繼續開心吃飯的興趣。
跟程凡說：我和他沒有說過在一起，但是好像就是在一起的狀態，就像我和你沒有說分手，但真的分手了一樣，你曾經帶給我過多少傷害，他就帶給過我多少關懷?，F在，我覺得跟你這么開心地吃飯，對他來說是不公平的，我也不忍心傷害他。我想我們還是再冷靜冷靜吧，即便最后還是會在一起，我也想先給毅義一個交代。
程凡：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記住，我不會放棄的。
悅然沒有胃口繼續吃了，讓程凡把她送回家。
放下包，悅然第一時間給毅義發了信息：我到家了，你在干嘛？
毅義：我在泡泡龍等你。
悅然：你晚會來找我吧，咱們出去吃夜宵。
毅義：哦，好。
簋街的夜晚總是形形色色的年輕人，好不熱鬧，兩人點了最愛吃的麻辣小龍蝦。
悅然：毅義，對不起。
毅義：嗯？怎么了？
悅然：他又聯系我了，我今天去跟他見面了。
毅義頓了許久，腦中是各種電閃雷鳴，他就是覺得悅然今天怪怪的，但他聽到的事實比自己預期的還要殘忍。
毅義：嗯，你們，聊了什么？
悅然：他說放不下我，還想繼續在一起。
毅義：嗯，你是怎么想的？
悅然：我現在腦子很亂，我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毅義：我好像已經知道結果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
毅義決定打破僵局，說：這樣吧，悅然，我有多喜歡你，你是知道的，從高中到現在沒有一天間斷過，但我也不希望你只是因為虧欠而將就著跟我在一起，給你一個星期時間考慮，如果你選擇了我，就聯系我，如果沒有聯系我，就說明你選擇了他。
毅義喝了一口酒，就著小龍蝦的辣味兒，眼睛里竄出一股淚水，他不知道是辣的，還是傷的。
悅然看著眼前的毅義，覺得無地自容，但她也不想對他撒謊，說到：毅義，無論最終結果什么樣，現在的我都覺得對不起你，你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總是讓我知道你是會一直陪我的那一個，但，越是這樣，我越不想騙你，其實本來韓國我們玩得很快樂，我覺得跟你在一起也很舒服，只是…
毅義又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悶悶地說：好了，不說了，天也不早了，走，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就好像在緘默中道別。
到悅然家樓下，毅義深深地吻了悅然，那種肆無忌憚，好像這就是他們的最后一面。
毅義：你好好的，就好，拜。
悅然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接下來這一周，毅義請了年假，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大部分時間發著呆，喝著酒，就像囚徒在等待最后的死亡宣判。
腦海中，是這四個月來發生的一切。當畫面播放到THE END，也沒有等到悅然的消息。
自此，毅義永遠消失在悅然的世界里，那個qq綠色大青蛙頭像再沒有點亮過。
程凡：然，謝謝你再次給我機會，這輩子，我會視你為我生命之上。
悅然哭成了淚人，夾雜著愛情的失而復得和對毅義的愧意。
那年七夕節，程凡早早在悅然公司門口等她下班，兩人一起去了大悅城。
走到一樓大長梯處，程凡突然單膝跪地，舉著一枚鉆戒，大聲地對悅然說：“悅然，嫁給我吧，請給我永遠保護你的權利?！?/p>
在這個應景的節日里，程凡的這一舉動，引來了很多對情侶的圍觀，大家齊喊：嫁給他！嫁給他！
悅然見這場面，全然不知的手足無措加上這段感情的歷經艱辛，感動地站在原地一會哭一會笑。
程凡把鉆戒戴在了悅然的右手無名指，兩人擁抱在一起。
那年的10月27日，她們禮成，自此成為了夫妻。
悅然：以后，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程凡：傻樣兒吧，我都是你的。
兩人以為這是真正幸福的開端，可是，事實總是事與愿違的。
兩人婚后，悅然搬來了程凡家在城南新房住，悅然的工作在城北，單程坐車需要2個小時，悅然跑了2個月后，感覺體力和精神都跟不上，就跟程凡提議去公司附近租房子住。
程凡公司離悅然公司也不遠，本是一個不錯的建議，程凡說需要跟他媽媽商量商量。
悅然一直不太理解程凡家的家庭關系，他爸爸就像不存在，他媽媽有什么事都要首先找程凡。就像兒子跟老公的角色都由程凡出演，但悅然那時想，只要她跟程凡是相愛的，就足夠了。這些事都是小事。
可是，她想錯了。
程凡：那個，我媽說晚上讓咱們去她那一趟。
悅然：好啊，那我們吃完飯過去吧。
程凡：好。
程凡悅然新房跟他父母家房子是前后樓，兩人吃完晚飯溜達過去5分鐘就到了。
悅然：媽，我們來了。
程凡媽媽：喲，來啦，快，吃點水果，把剛剛削完皮的蘋果越過悅然遞給程凡。
悅然當時滿臉尷尬，雖然心里不悅，但沒有表現出來。
程凡見這情景趕快圓場，把蘋果遞給悅然說：你看 ，媽特意給你削的蘋果。
悅然強擠出一個微笑說：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不吃了，你吃吧。
程凡媽媽：悅然啊，當初剛結婚的時候不是商量好了你住過來嗎？怎么現在又反悔了？
悅然：媽，我本來不想給您添麻煩，知道程凡從小到大沒離開過您，但這兩個月下來，我覺得每天四個小時在路上太浪費時間了，我們現在還年輕，應該把精力多用在工作上，您放心，我們只是工作日搬到單位附近住，雙休日就回來。
程凡媽：我不同意，我兒子就是我的命，他不能離開我，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了啊，嬌氣得不行，跑一跑就嫌累了啊，你要換成當初的我，還不活了呢。
悅然一聽這矛頭穩穩地對準著自己，不高興的情緒也馬上反應到了臉上，憋得臉通紅，但忍住了沒說話。
程凡：媽，有事不能好好說嗎，別上綱上線的。
程凡媽媽：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養你這么大容易啊，娶了媳婦就忘了娘是吧？
說著就大哭了起來，嘴里嚷嚷著：你那個沒用的爹氣我還不行，你還找個女人一起來氣我，我不想活了。
悅然越來越憋氣，說：我困了，回去睡覺了，開門就走了。
程凡媽媽見這架勢，更上臉了：你說我養你干嘛的？什么都給你準備好了，你還是要離開我跟那個女人走，你選吧兒子，你要跟她走了，咱就斷絕母子關系；她要非讓你搬走，你要還認我這個媽，你就跟她離婚！
程凡：媽！離婚是這么容易就說出口的嗎？遇見問題解決問題，您別總跟小孩似的。
程凡媽媽：你的意思是我的問題了？白養了，這兒子白養了。
越哭越傷心。
程凡從小到大確實沒違背過媽媽意愿，看著眼前的媽媽，再想想每天確實很疲累的媳婦，不知自己該怎么辦。
等程媽媽情緒稍微穩定些后，程凡說：媽，您早點睡吧，我去跟悅然談談，我們不搬。
程凡媽媽聽到不搬兩字，一下高興了：我就知道我兒子我不會離開我的。
程凡從媽媽家到自己家5分鐘的路程，走走停停挪了半個小時，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屋里漆黑，一盞燈都沒有開。
他走進臥室，打開燈，看到悅然蜷在床上抽泣著，過來抱住她說：媳婦，我媽就那樣，你別往心里去，好嗎。
悅然：你說吧，你是怎么決定的，我提出搬到公司附近的建議又不是完全考慮我自己一個人，又不是不讓你回家了，至于嗎？
程凡：是，我媽處理這件事是有問題，但我確實從小到大沒離開過她，你看這樣行么？等過些日子她氣消了，我再好好跟她談談，你先為了我再委屈些日子，我以后會加倍對你好的。
悅然：我也不想為難你，多久？
程凡：我盡快。
悅然就這樣繼續又四個小時地鐵往返于公司跟家之間，整個人消瘦憔悴了很多。
跟往日沒有什么不同的一天，悅然在早班地鐵上補了一覺，到公司打開電腦，看到一則消息，“公司附近有一批公租房房源，名額有限，請大家抓緊報名?！?/p>
悅然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清醒了，趕快報了名，興奮地給程凡打電話：喂，老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公司獲得了一部分公租房房源，位置正好在咱倆公司中間，價格也合理，簡直就是為咱倆打造的。
程凡：啊？你已經報了？
悅然：對啊，報了也不一定能有份，這個房源很緊俏的。明天搖號，公司報了400個人，只有50套房源。
程凡舒心地長出了一口氣：就你那運氣，直接放棄吧。
悅然：你什么意思？程凡我不開玩笑地告訴你，我已經支撐不住了，現在每天工作效率特別低，還總出錯，這樣下去我前程堪憂了。
程凡：知道知道，我一直在找時間跟我媽聊。
第二天，悅然在名額搖號的時候搖中了5號，她高興地抱著同事笑了半天。出了辦公樓，給程凡打電話：老公！我搖中了5號，哈哈，選了一室一廳里面房型最好的樓層最好的，還是陽面，你媳婦人品爆發啦！
程凡：暈，你都選完房子了啊？怎么沒和我商量商量？
悅然：跟你商量的時間這房子就沒了，晚上咱們去跟媽媽好好說，這下她一定會答應咱們過來住的。
程凡：試試吧。
晚上悅然下班到家，程凡不在，給他打電話也沒接，悅然想程凡一定在婆婆家，沒聽到，放下包直接過去了。
一進門，看到滿地的花盆碎片，婆婆正坐在沙發上哭，沒見程凡。
悅然：媽，您怎么了？程凡呢？
程凡媽媽：你個小妖精，不達目的不罷休是吧？我告訴你，我兒子是絕對不會跟你走的。
悅然已經有所準備，知道婆婆一時接受不太容易，但她覺得好好商量她肯定還是理解的，而且位置、價格都這么合理的公租房簡直就是為他倆安排的。
悅然：媽，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我們搬到單位附近平時就沒人跟您說話什么的了，但咱們做一個家庭計劃，以后每逢周末，程凡我倆就帶您跟爸出去玩去，怎么樣？
程凡媽媽：不怎么樣，反正你休想把我兒子從我身邊拐走，一開始我就覺得你不懷好意，為了我兒子我忍了，我告訴你悅然，你要非去什么公租房，你自己去，跟我兒子離婚！
悅然聽到“離婚”這么刺耳的二字，心里有些不能接受了：媽，離婚這個決定是您能替程凡做的是吧？
程凡媽媽：對，我兒子聽我的，你給我滾。
悅然瞬間淚水如傾盆大雨，摔門而去，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著，沒有方向，沒有終點，她不知自己可以去哪。
手機傳來了一條新消息，是程凡：對不起，你和我媽我都不忍心傷害。
悅然：所以你就逃避了，是么？
程凡：我沒有辦法。
悅然：好吧，那，我們，離婚吧。
程凡：老婆，別搬了行嗎？要不你就在家附近隨便找個工作，我養你。
悅然：程凡先生，你覺得你現在說的話我還能信嗎？我在你心里永遠是可以傷害的那一個，對么？你的任何重大決定都是你媽媽來決定對么，不好意思，我并不是跟她過一輩子，昨晚我們發生沖突的時候知道你逃避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決定跟你離婚了，明早10:00，民政局見。
第二天，辦理完手續的海淀區民政局大廳門口。
程凡：對不起，我真的不想跟你離婚，但我真的做不到對不起我媽媽。
悅然：先生，那就請你不要追求我。
悅然轉身大步離開，她噙滿淚水的雙眼根本看不到方向，但她堅定地大步走著，回憶著兜兜轉轉的這些年，嘴里默念：再見，純真；再見，燦爛的微笑。
THE END
大家好，我是婕然布桐，這是我在簡書持續千字寫作的第50/100天，在這里記錄自己的成長，期待五年后的婕然布桐漲停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