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色|無色

無色

本故事由前些日子的一個熱點事件衍生而來。


時:春,初。

地:山腰的小寺院前,山下的小山村里。

人:

慧智:小寺院的方丈,六十出頭。

英姑:年近六十的老婆婆,住小山村村頭的茅草房里。

武三柱:小山村里的獵戶,二十五六歲,身體強壯,有些專橫。

于媚娘:二十出頭,有些嫵媚妖嬈的女子,武三柱剛過門半年的妻子。

張水生:二十三四歲,秀才一名。

二娘:張水生的妻子,為張水生育一個三歲男娃。

一條溪水從山上流下,再經過山腰的寺院前面,流向了山下的小山村,然后,又流經了小山村,流向了不知道的遠方。有一塊表面平坦的巨大的巖石突于溪水的岸邊,從巖石上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山村的全貌。

春意漸濃,滿山嫩綠,小山村里和小山村外粉紅的桃花開得正艷。

(慧智打坐在巨大的巖石上,眼神很安靜,看著村頭的茅草房。)

(張水生手里攥著一本書籍,也坐在巨大的巖石上,皺著眉看著村里村外的桃紅。)

慧智:張施主為何不直接去到寺院之中,非要約貧僧在此見面啊?(目光仍停在村頭的茅草房上)

張水生:水生之事羞于見人。(轉頭看了一眼慧智)

慧智:事皆分兩面,哪來羞或不羞。

張水生:不是好事,怕褻瀆了佛祖。(有些支吾)

慧智:佛祖大量,普渡眾生,何談褻瀆。

張水生:——(猶豫,想說卻未出口)

慧智:何苦為難自己,但說無妨。(轉頭看了猶豫的張水生一眼)

張水生:(突然跪倒在慧智面前,眼睛期盼地看著慧智)大師,水生心生邪念,身行邪事,難以自拔,請大師救一救水生。

慧智:有正即有邪,故邪念總難免,但,行邪事,難自拔,確是不應,張施主可以說來。

張水生:我與那武三柱家的于媚娘生出了不端之事,已經月余。

慧智:你喜歡她?

張水生:我——(支吾,不知道說什么)

慧智:只圖魚水之歡?

張水生:這——(還是支吾)

慧智:——(沒有說話,眼睛仍然望著山下)

張水生:(愁眉苦臉,極度痛苦的樣子)兩個月前,二娘在溪邊洗衣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臥在床上,難理家事。水生一介書生,家事不通,故與武三柱商議,每月二兩銀子請媚娘過來家里幫忙。(嘆口氣)媚娘精干,凡事通明,把家事料理得甚是順達,二娘非常滿意。

(張水生又嘆了口氣,慧智沒有吱聲,只是靜靜地聽著。)

張水生:媚娘聰慧,閑來之時,好與我讀讀詩文,研研磨,后來手把手還能寫出幾個漂亮字。

慧智:于媚娘是一個嫵媚妖嬈之人。

張水生:(顯得更加痛苦)大師所言極是,期間難免有肌膚相觸,久之,水生難以自拔,竟喜主動相近相觸,心內難以相忘。媚娘卻也不反感,反而喜形于面,含情脈脈,與我更近。約在一個月前,我二人竟于隱蔽之所發生了不端之事。然后,便一發不可收拾,得隱蔽時間便行魚水之事。

慧智: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雙掌合實,雙目微閉)

張水生:大師智慧,請大師救救水生。(又跪倒在地,期盼地看著慧智)

慧智:凡事欲無窮,不克,則患無窮。

張水生:大師,水生知道錯了。

慧智:若二娘和武三柱知曉此事,則事端大矣。(雙手收于膝上,二目睜開)

張水生:請大師指點明路。

慧智:世間難舍之欲眾多,然,光陰易轉,人面易老,情多苦心,欲多墜志。更何況有夫之婦,有婦之夫之亂情,實屬大錯。

張水生:水生有心斷此孽情,然,媚娘竟言心已屬我。

慧智:孽情,孽情!二娘心實情憨,你著實不應對不住她,而武三柱乃一介莽夫,若他知此事,后果嚴重啊。

張水生:——(心生恐懼,望向村西頭的武三柱家)

慧智:二娘現在怎么樣了?

張水生:腿腳漸好,家事已經漸能自理。

慧智:(思考了一下)今年逢三年一次的秋闈,距此時不過四月,貧僧知州府師爺為張施主的舅父,舅父有一子也于今年參加秋闈,張施主不如就此投奔舅父,同兄長專心修學,待秋圍之時考個功名,也可淡了時間,了卻此段孽情。

張水生:——(皺了皺眉,看了看山下自己的家,又轉頭看了看武三柱的家)

(這時,村中的中街之上走過一名粉紅衣裳的女子,從村西頭直行,穿過小山村,來到了村東頭的茅草房跟前。突然看到女子,張水生心里一動,現出難為情的樣子,急忙轉頭看了慧智一眼?;壑前察o地看著村東頭的茅草房。)

于媚娘:英姑婆婆在家嗎?(在院門外向茅草房里張望)

英姑:在呢,進來吧。(停下手里的針線活,迎出了房門)是媚娘啊,快進來。

(英姑招呼于媚娘進院,院里有一棵桃樹,桃花燦爛,桃樹下有兩把小凳,二人分別坐下。媚娘背對著山腰,英姑面對著山腰,看到山腰的巨大巖石上坐著兩個人。)

英姑:媚娘,有事???

于媚娘:嗯,英姑婆婆,媚娘有事。(粉紅的桃樹下,粉紅的衣裳,映著粉紅的臉蛋,顯得于媚娘倍加漂亮)

英姑:(笑瞇瞇地盯著于媚娘)媚娘真是個好看的娘子,武三柱前世積福了。

于媚娘:英姑婆婆取笑媚娘了,媚娘做了對不起三柱的事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英姑:(一愣)你怎么了?

于媚娘:我與張公子發生了那種事情。(說著面容顯得更紅了)

英姑:圖一時之魚水之歡嗎?

于媚娘:(急忙抬起頭)婆婆,不是,不是的,媚娘不是那種人。

英姑:你喜歡上他了?

于媚娘:我——(又低下了頭)

英姑:——(沒有說話,抬頭望向了山腰,這時,她猜出了山腰上的兩個人是誰)

于媚娘:英姑婆婆,你也知道的,因媚娘家境貧寒,父親為了給媚娘弟弟娶妻,便把我許給了武三柱,換走二十張狐貍皮,給我弟弟娶妻去了。

英姑:嗯,這個婆婆知道。

于媚娘:可是,武三柱一介莽夫,無理蠻橫,終日只知飲酒打獵,對媚娘體貼疼愛甚少。

英姑:所以,你趁著到張公子家料理家事的機會,喜歡上了人家有婦之夫。

于媚娘:英姑婆婆有所不知,張公子能文會畫,彬彬有禮,與武三柱天壤之別。閑來我便與張公子讀讀詩文,研研磨,后來手把手還能寫出幾個漂亮字。

英姑:手把手?(疑惑地看著于媚娘)

于媚娘:(臉再次泛紅)我覺得張公子也愿意接近我,我便也愿意貼近他,一來二去,便有些分不開了。約在一個月前,我二人竟找了一個隱蔽之所發生了那種事情。然后,一發不可收拾,得隱蔽時間便行魚水之事。

英姑:——(沒有吱聲,只是微微抬了抬頭,看了一眼山腰之上)

于媚娘:英姑婆婆,你說我要怎么辦,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真的喜歡張公子。

英姑:武三柱和二娘知道嗎?

于媚娘:我想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武三柱可能會撕了我。

英姑:二娘可是一個心實情憨的娘子,你們這樣太對不住她了。

于媚娘:英姑婆婆,我錯了,可是——

英姑:可是,你已經打心底喜歡上張公子了。

于媚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英姑:想聽婆婆的一句勸嗎?

于媚娘:(急忙抬起頭來)請英姑婆婆點撥。

英姑:如果你——(猶豫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就去追求。

于媚娘:(眼睛里充滿驚訝)可是——

英姑:是的,可是你們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有婦之夫,事情就很難了。

于媚娘:(嘆了一口氣)

英姑:也許會有一些其它的機會。(又抬頭看了眼山腰,巨大的巖石上已經沒有人了)不過,可能張公子要離開了。

于媚娘:我有些猜到了,最近張公子總是猶猶豫豫的,(又嘆了口氣)如果他走了,我會繼續幫著二娘料理家事的,然后,也許——。(眼神浮起一絲絲惆悵)

英姑:是的,也許——

(英姑轉回頭看了于媚娘一眼。這時,一縷輕風吹過,一陣粉紅的桃花雨在二人身旁落下。)

(第二天太陽升起,村東頭,張水生揮別了二娘和三歲的男娃。一個時辰之后,于媚娘進了張水生的家門。)

英姑:是你讓張公子離開的?(站在巨大的山石下面,望小山村)

慧智:你跟媚娘說的如果真的喜歡就去追求?(坐在巨大的巖石之上,瞇縫著眼睛)

英姑:我先問你的!(抬頭,不高興地看著慧智)

慧智:你又何苦呢,孽情便是孽情,怎么會有好結果呢。

英姑:我不覺得,說是孽情不免有些嚴重了,如果喜歡,為什么就不能去努力得到呢。

慧智:唉?。▏@了一口氣)

英姑:我說李云天,你當初的那股子勁兒哪里去了,聽說我要嫁人了,你守在我家門口三天三夜,不飲不食,只為追回我。要不是我父親叫人把你拉走,你餓死在我家門口都有可能。

慧智:何必提那些久遠的往事。

英姑:為什么不提,我知道是我當年懦弱了??墒俏液蠡诹?,兩年之后,我就逃離了夫家,出來尋你,可你卻又不要我了。

慧智:貧僧已經是出家之人。

英姑:我知道你已經是出家之人,但出家人也可以還俗。我便住在了村頭的茅草房里等你,一等便是四十年,只等你回心轉意。

慧智:出家人心中已無情愛之求,只有晨鐘暮鼓,昏燈黃卷。

英姑:口不應心,這四十年,你每天在這個塊石頭上打坐,只是為了眼前那個茅草房,茅草房有我英姑。

慧智:(深呼一口氣)阿彌陀佛?。p掌合實,閉上了眼睛)

英姑:云天,我知道你我已經這個歲數了,也不會再有機會了,但我也要等下去,直到——(頓了一下)如果你死在我前面,我來葬你,如果我死在你的前面,請你葬我。

(英姑轉身離去,一陣陣山風拂動著她兩鬢的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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