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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我與他
?你是無意穿堂風,卻偏偏引山洪。――題記
“嗯。”我抿嘴發出了一聲,輕輕點頭。
護士卻再沒有和我說話,只是低頭弄著醫療器械,一連串的動作嫻熟又帶著幾絲冷意,抬眸看著點滴瓶,她余光曾輕瞥了我一眼,那一眼猶如地獄傳來的陰風,冷意十足,后背不由的滲出了些冷汗。
“傷口愈合的不錯。”她輕合上手里拿著的記錄本,面色平靜的轉身,在我滿頭疑惑不解時,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有什么資格活著!”
門外傳來她的斥責聲,心里猛然一驚。
她這話是說我的嗎?可是為什么要這么說我?
不解中我才突然覺察,那次火災里,被我拼命救出的謝小東母親,還有我死命要救的母親,現在都怎么樣了!
可是環顧四周,卻沒有一人,接下來的整整一天都沒有一個人來看過我,就連掛的點滴沒了,針頭還是我自己動手拔的。
我像是被世界遺棄的孤兒,無人問津。
又是一天清晨,昨日的那個冷漠護士,又再次推開了房門,拿著她的記錄本,畫畫寫寫,看我眼神依舊如死亡吹來的風。
在她又準備轉身離開時,我急忙叫住了她。
“護士姐姐等一下!”
她腳步輕頓了一下,轉身時滿是厭惡,生冷道:“有什么事!”
我被她這眼神激的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心想還是算了吧。可是一想到如果她這一走,我可能又一個人待一天,那些擔心又不解的思緒,極力的推著我。
“我記得我是因為火災進醫院的,受傷的應該不止我一個人,她們人呢?”
我的話似乎正中了護士的憤怒點,輕蔑的說:“呵!你還敢問她們人呢?”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突然開始害怕了,謝小東母親是我親自救出來的,頂多就是一些燒傷,我不能保證安全的,就只有我的母親。
“我媽沒事吧?”我顧不得自己是不是還掛著點滴,急忙跳下床,如抓著救命稻草般死拽著護士,手上的針頭被拽斷,豎豎的插在肉里,血液就如打進去的葡萄糖,拼命的往外冒。
“你的手,給我立馬坐回到病床上,針頭必須要處理!”護士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動作粗魯的一把把我按坐在床上,拿出酒精棉和鉗子。
心里是亂做一團的,手上的疼痛絲毫察覺不到。
此刻的我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出去,我要去找我的母親,我要確保她的安全。
一把推開護士,死命的向病房外沖去。
“你要去哪?你的手還在流血,針頭還在里面……”
醫院走廊里,推車來來往往,到處都是穿著病服和護士服的人。
胡亂的抓住一個護士,急切的詢問:“你們這有沒有因為火災送來的人?”
護士年紀看起來不大,似乎被我激動的模樣嚇著了,愣愣的搖頭,手臂還瑟瑟的發著抖。
得不到回復,又轉身去搜尋下一個,一路上問了一個又一個。
赤著腳跑了一層又一層,氣喘呼呼,轉角處我看見了他,無力的坐在病房外,頭埋在手臂中,整個身影沉重的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年。
不知道為什么,心突然沉下來了,這一層不像其他樓層,靜到可怕。
我與他相距不過幾十米,可是走向他的每一步我都覺得無比沉重。
心里不停的想著無數種情形,他也在醫院,為什么都沒有來看過我?他是不是埋怨我沒有完好無損的救出他的母親?
越想我越不敢走向他,可是我也知道,我必須弄清楚,弄清楚我昏迷的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么,弄清楚那天火災最后怎么樣了。
我走到他面前停了下來,他低著頭,但我知道,他看出來了那雙腳是我,因為他的背輕顫了下。但是他卻并沒有抬起頭,就像是有什么生按著不讓他抬頭。
空蕩的走廊里,只有我與他的呼吸聲,以及我那不停滴落到地上血液發出的吧嗒聲響。
我們就這樣他埋頭蹲著,我站著,這樣耗了十幾分鐘。
最后是我,是我先開了口。
“為什么不來看我?”
話畢是一陣沉默,沒有終點的沉默。
“阿姨怎么樣了?” 我又問道,只是回答我的卻依舊是沉默,無盡的沉默。
鼻子突然酸澀,強忍那么久的委屈,終于在這一刻頃刻崩塌,眼淚似乎是和手上的鮮血來了場比賽,吧嗒吧嗒參差不齊的掉落到醫院的花紋地磚上。
他依舊不為所動,仿佛我只是一個游魂,他看不見的游魂。
輕顫著抬起手,隱忍著抽泣,抬手輕觸了下他的頭發。
“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像是不再顧及,咻的站起來,什么話也沒有說,直直的盯著我看,眼神里滿是冷漠,比那護士還要陰森的冷意。
我不由的后退,他一步步緊逼,滿是紅血絲的眼眶里,沒有一點兒溫意。
“趙……晚……塵……”
他一字一頓的說出了我的全名,是恨,那只可能是恨。
我懂,沉柯最常用的眼神和他今天看我的無異。
那一刻仿佛背后一直支撐著我的東西倒下了。
“趙晚塵!”還未等我弄清楚他眼里的仇恨,突然圍來了一大群人。
那些人的面孔,每個我都熟悉,因為她們是看著我長大的叔叔阿姨,一個大院里的連理鄰居。只是這熟悉的一張張面孔,卻又都讓我陌生。
她們把我團團圍住,張牙舞爪般的開始斥責我:“把我們的家還我!”
“都怪你!你個掃把星!你爸就是被你克死的,現在連你媽也陪葬了!”
她們七嘴八舌的指責著,最后那句連你媽也陪葬了,讓我陷入了空白,我看著她們,每一張臉都似要把我扒了煮了吃了。
一旁冷面站著的他,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就如旁觀者一般。
順著墻壁我滑落到地上,眼神空洞的看著她們每個人的鞋子。
她們那天的話有多惡毒,只能說以后的每次黑夜里我都會感覺有千百張嘴對著我罵。
“趙晚塵!你個掃把星!”
“活該你是個孤兒!”
“你爸媽都是你害死的!”
“你還活著做什么?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和那場大火一起死了?”
……
她們罵夠了,罵累了,撕扯拽夠了,空蕩的走廊里,又只剩下了我和他兩人。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只是沒有再說一句話,這一刻,在我和他之間,我看見了一條鴻溝,我再也無法用努力奔跑就可以跨過的鴻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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