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擁抱的距離

? “外面的雷聲再響,雨點再大,也淋不濕你,我一直都在,不要怕。”下雨天總能激發我內心深處的恐懼,也只有下雨天可以讓我肆無忌憚地貪戀你懷抱里的溫度。

? 我叫夏微涼。19歲前的一個雨夜,父母把我和寫了名字的便簽一同丟到了孤兒院門口。好像要和過去徹底再見一樣。我從未想過去尋找他們。之前更需要溫暖的19年,他們沒有出現,那從今往后的幾十年便是更不需要了。

? “我回來了,熱到融化,熱到昏厥,不管了,寧愿在16度的空調房里凍死,我也不要出去了。”

? 她是我的室友溫陽。我倆不喜歡住學校寢室就干脆搬出來合租。在遇到她之前,我從未想過,可以與一個人那么互補又那么合適。

? “不要啦!空調低于27度,我會凍死的。”

? “我去,不低于27度,那叫空調嗎?!老年人!”

? “溫陽,你說誰老年人啊?!我以后不給你做飯吃了。你就吃泡面,喝涼水,自生自滅吧。”

? “哎呦! 這是,炸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涼涼~來,姐姐給你順順毛 ”溫陽很順手地把我攬進懷里,有很順手地理了理我的頭發。溫陽這么溫柔真是犯規啊。

? “走開了啦,快去洗澡。”

? “哎呦喂,這就嫌棄我了?”

? “快去,一天天老黏我。”

? 我把溫陽推得一個踉蹌,趕進了浴室。門關上的一剎那,那雙向來溫暖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些許。

? “我應該是看錯了,嗯!看錯了。”我搖搖頭,打開了電視。

? “小涼涼~”

? “干嘛又?!”

? “給我拿下浴巾唄~”

? 我小心地抱著浴巾,把浴室的門拉開一個僅供浴巾通行的小縫。

? “進來,進來,這樣太麻煩了。”

? 來不及反應就已被熱騰騰的霧氣包圍。

? “害羞了?臉這么紅!”

? “才沒有!”

? “是嗎?來,妞給爺笑一個。”

? “溫陽!快把你的手從我的雙下巴上拿走!”

? “我不!我不!我就不!”

? “我要報警了”

? 夜色如水,只要想到溫陽在我隔壁,我就能毫無牽掛地沉沉睡去。

? 可是,現世安穩往往不能如愿。

“涼涼,

? ? ? ? ? ? ?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這里,我沒辦法告訴你我為什么要走,也不知我要去哪里,更不知何時歸來。所以,不必追。不能讓你再在我懷里躲雨了,很抱歉。望安好,勿念。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溫陽”

? 這封信比溫陽平日寫的都要娟秀,到有些不像溫陽寫的了。

? “外面的雷聲再響,雨點再大,也淋不濕你,我一直都在,不要怕。”

? “我別的不會啊,下方便面一定是最棒的。邊兒上等著,姐等會兒再給你加倆蛋。”

? “涼涼要好好吃藥,把身體養好了,咱們涮火鍋去!”

? “下雨天也不帶傘,你說你,怎么那么笨呢?要不是我來接你,又得著涼。”

? “涼涼,這紅燒排骨太好吃了。和你住了三個月,我胖了五斤啊。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太罪惡了。”

? “涼涼,我們養條狗吧。我比較喜歡阿拉斯加,你呢?”

? ……

? 一個多月了,還是覺得你沒走。那天,你說,不必追。我就沒有追。你看我這么乖,真得不獎勵我一下?哪怕是一條短信也好。我想,你若是舍不下我,早晚都會回來。所以,無論是一天還是十年,我都愿等。你若真的舍下了我,這就是宿命,我也理當承受。

?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只收從我們,變成了我。




? “你好”

? “涼涼”

? “…”

? “涼涼”

? “嗯”

? “我回來了”

? “好”



? “哎呦,小涼涼這么好看了,我都不敢認了。”

? 溫陽還是和以前一樣瘦瘦的。

? “我這次回來啊,就賴著你不走了,還要和你住一起。”

? 溫陽的頭發留長了,垂在肩膀上,不會像以前一樣,洗完就貼在頭皮上了。

? “晚上想吃啥?我請客。”

? 溫陽的嗓音變得低沉了,可眼神依舊清澈,像一潭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池水。

? “我走了有三年了吧?”

? “三年兩個月零九天。”

? 我們談了很多,好像說得越多,就越能抵消這么久的離散。只是,我們都有些心照不宣,又都特別默契地沒有提那天的離開。

? “又是下雨啊。”我喃喃道

? 溫陽一直在后面默默跟著,聞言,猛地從背后將我整個裹入她的長風衣里。

? “外面的雷聲再響,雨點再大,也淋不濕我懷里的你,我一直都在,不要怕。”

? 我無法繼續無視心里強烈的情緒。轉身撲到她懷里。這個擁抱跨越了三年的距離來到我的身后。

? “溫陽,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你不說我就不問。可有些話,你即使不問我也要說。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從第一眼就喜歡,我很清楚這不是依賴眷戀,這就是炙熱的喜歡!遇到你之前,我從未獲得過擁抱,總覺得擁抱離我太遠,也不愿去回憶,只想著往事如煙,隨風散了最好。可現在,我只怕在風里丟了你。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忍住了多少次想找你的沖動。那么多場沒有你的雨,我一點點捱著。只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做到一件事——嫁給有溫姓氏的你,養一個叫溫暖的孩子。”我哽咽著,臉上還掛著哭相。

? 溫陽沉默著,掏出紙包給我擦了臉。

? “涼涼,我們養兩個孩子吧。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一個叫溫暖,一個叫溫柔。”

? “啊”我被雨淋得有些木了。

? “其實,我和你一樣。三年前就是,本來早就能和你并肩,卻在告白前息,發現自己與你的過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我決定查清楚一切。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 溫陽說到這里頓了頓,用力按住我的雙肩。眼神堅定。

? “涼涼,我可以吻你嗎”

? ? “…”

? 我從未覺得溫陽的眼睛那般有魔力,可以引我至萬劫不復。

? “我想想咯,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你別跑啊”

? 街邊的小店放著歌“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 “涼涼,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更不會讓出一個擁抱的距離。”

? 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讓我忘了看溫陽蒼白的臉龐,和不遠處過于黑暗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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