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等朋友,看倦了陳思誠的丑聞,突然聽到隔壁桌的三個男生在議論一個女神的八卦,我不禁豎起了耳朵……
“你想吧,高考考上我們學校的趙雅芝,能他媽不是校花么?”
這是一個像模像樣的西餐廳。我脫下大衣坐好,服務生禮貌地遞給我菜單。剛翻開菜單,就收到朋友的微信:“老板讓我改報告,估計要半小時之后才能出發,抱歉啦!”我嘆了口氣。翻了會兒菜單,大概想好了要點什么,百無聊賴地擺弄了會兒刀叉。
餐廳里逐漸開始坐滿客人,周圍不時地發出笑聲和刀叉的聲音。我抑制不住手機癮,開始翻看朋友圈。今天的熱點是陳思誠的丑聞,攝像機誠實地記錄著那個晚上……各路朋友都成了鍵盤俠,殺氣騰騰地圍剿陳思誠和放蕩女,一邊表示對佟麗婭的同情。
看了會兒大同小異的輿論,眼睛有點疲勞。看了看表,才過了十分鐘。手機放在一旁,我開始發呆。
“哎哎,我今天約來的可是女神啊,一會兒請客啊,你倆。”絕非刻意,隔壁男生A嬉笑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就飄進了我的耳朵,“大學時候是我們學校的校花。”
“你們學校!?你們學校全是工科男好不好,只要性別女都是校花吧?”男生B的聲音又飄了過來。話畢,他和另外一個,男生C一起夸張地笑起來。在西餐廳顯得很突兀。我假裝不經意地側過頭去看他們,三個人衣著講究,大概在職場有些地位,看樣子三十五到四十歲。眉眼間帶著傲氣。
“我跟你們說,她長得像趙雅芝。你想吧,高考考上我們學校的趙雅芝,能他媽不是校花么?”男生A有點起急。
“喲,那按你這意思,你倆當時……發生什么關系了?”男生B正經了點,但是仍然不相信男生A的形容。
“這不是正要和你們說呢么,我們同班。跟她熟起來是因為當時我室友追過她。我室友那時候也是一表人才啊,經常約她一起在圖書館學習。然后也會一起在食堂吃飯,晚上去參加個社團辯論什么的,整個學校都跟著八卦他倆每天都在做什么,發展到哪一步了……”
我全神貫注地聽著這三個男生的八卦,完全忘記了等我朋友這回事。大學時期的俊男美女并不是稀奇事,所以我估計男生A啰啰嗦嗦之后,是要講另一個故事。
“后來,他們的關系再也沒進一步。我室友告訴我,校花給他倆關系的定義是‘很好的知己’。最讓我室友崩潰的是,那個趙雅芝和別人也經常會保持這樣的距離。而她永遠像活在云端一樣,我們以為離她很近,可實際上她有她自己的軌跡。”
“綠茶婊嘛!這種女人就不能碰!”我心里和男生B一樣噴出了這幾個字。
“當年沒有這個詞。不過吧,在她的概念里,她只是禮貌地在和別人社交,她不在乎對方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都非常客氣耐心。”聽起來,男生A大概也拜倒在校花的石榴裙下。我繼續耐心地等待他們的八卦進入主題,男生A接著說:“可是,我的室友受不了這樣的現實,他覺得只有和校花在一起才是最快樂的。他表白了幾次,都被拒絕。大四的時候他因為這個跳樓了。”
“啊!?”我在心里與另外兩個男生同步叫起來。
“救回來了,但是腿瘸了一條,再也沒法打球踢球,擦。”男生A嘆了口氣,“就因為這事兒,我和她頻繁接觸過一段時間,她很擔心我室友,但是又不敢親自去慰問,就總是通過我了解我室友的情況。一來二去,我也有點喜歡她了。她心腸很好,總能讀出你心里想的什么,也會給你一些很好的建議。比如我大四那陣面試穿的一套衣服都是她陪我挑的。”
“那你表白了么?”男生B問。
“當然沒有,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服務員,倒點水。”校花還沒有出現,男生A已經八卦得嗓子都快干了。“我知道她這種人根本不會看上我,不如當朋友實惠一些,還能跟人家顯擺有個美女朋友。果然,直到畢業后我們一直保持朋友的關系,她去了投行,工作了不到一年就找到了一個比她大不少的男人,結婚了。”
“高富帥唄?”男生C問。
“嗯,高富帥的三次方吧。看她的結婚照,特別好看,”我微微轉頭看向那三個男生的桌子,他們正湊在一起看男生A的手機,肯定是那個校花的結婚照。男生B拍著大腿感嘆:“感覺像趙雅芝和Angelababy的結合體啊!牛X。”
聽起來,應該是郎才女貌。也沒什么好奇怪的,校園里集美貌與才華為一身的女孩,往往都很好強,追求完美,不輕易談戀愛。一旦出手目標明確,婚姻自然不會差。
“還沒完呢,她結婚后和老公去了南方,就干脆辭職在家相夫教子了。老公常年出差飛在外面。”男生A還沒說完,估計我還有另外兩位聽眾都猜出結果了:“她老公混到那個地位,就算自己不想犯錯,也有年輕小姑娘往身邊湊啊。時間一長,她老公在外面又整出一個家來。按說她可以假裝不知道,她老公當然不想和她離婚,畢竟有個這么好看的老婆給他看家看孩子,何樂而不為。可她好強啊,忍不下這口氣,帶著孩子離開了。”
“離開家之后,她自己和朋友合伙開了服裝店,鮮花店,失敗了好多次,現在開著個健身房,漸漸做起來了,事事親力親為,比以前辛苦多了。我介紹過幾個朋友去她的健身房,那時候見過她,已經沒有結婚時候那么神氣,更沒有我們大學時候那種女神的感覺了。哎,這么一看吧,就平衡了。你說我室友當年要是看明白這點,還苦苦追求她干什么,還跳什么樓?”男生B和C表示贊同。
他們毫不在意的語氣讓我攥緊了手里的叉子。男生A的室友也許早已經在跳樓那一瞬將自己生命的熱情燃盡,但他一定追求到了某種意義,并鑲嵌在他后來的重生中。而這三個男生,他們害怕生命的磕絆,對一切讓人沉迷的事情繞道而行,最終只得靠著八卦別人才能捱過這麻木的日子。
她對于人們來說,無非是茶余飯后的消遣。
“得了吧,說了半天就是已經不能看了唄?”男生B有點失望,“我就說嘛,這么完美還來找咱們吃飯干什么?看來……”
“哎哎哎,shut up,來了來了。”男生A騰地一下站起來,沖著門口迎過去,差點把桌子弄歪。我不由自主地順著他們的目光往門口望去。
校花披著灰色的羊絨大衣,里面穿著白底花呢套裝裙,套著黑絲襪高跟鞋,沖這邊歉意地笑著,快步走來,長得確實像趙雅芝,可以想見她當年的出類拔萃。然而現在的臉上帶著疲憊,還有自我保護的警惕神色。她手無寸鐵地走進四面埋伏。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A的朋友?久等了,北京就是太堵車!”她客氣地寒暄,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優雅。
“還是這么美啊!保養得越來越年輕!感覺我比你大十歲!”男生A夸張地稱贊她。
“是啊,A跟我們說你是個大美女,還真是!趙雅芝既視感啊!”男生B奉承道。就好像剛才的八卦說得不是這個校花一樣。
我不禁佩服起這個女人來。她不可能猜不到人們對她的議論和猜測:她對于人們來說,無非是茶余飯后的消遣。可她仍單打獨斗,給自己保留了一份尊嚴。大概上天沒有打算讓她那么早就停止尋找,于是給她制造了一份磨難,好讓她穿越那些海市蜃樓,看到生命最本質的東西。——那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的,大多數人無非是懵懵懂懂地消耗完生命。
這些麻木的人,只有靠錢和八卦來維持生命體征了。
“親愛的,對不起!”鄰桌的故事太吸引人,我都沒注意到朋友已經到了。她氣喘吁吁地坐下來向我道歉:“好不容易逃出來又在路上堵了半天,等很久了吧?”
“沒有很久。”我還沒回過神來。
“你看陳思誠那事兒了么?佟麗婭好可憐啊!”
“哈哈,今天咱們別聊她了,先看看吃點什么吧。”我笑瞇瞇地遞過菜單,想象著幫那個校花擋了一箭。那些女人需要被世界溫柔相待。我想。
“今天我倆買單啊!別客氣,A說了,你是女神級的任務,自然我們來招待,千萬別客氣!”隔壁,還沒點餐,男生B已經豪氣地拍出了銀行卡。我偷偷地冷笑了一下——當然要他們買單,這些麻木的人,只有靠錢和八卦來維持生命體征了。
<完>
故事有點長,謝謝你耐心讀到這里!如果你還喜歡看各種八卦腦洞故事,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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