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簡史》是一本很奇特的歷史書。說它奇特是因為它并不像我們經常看到的那些歷史典籍,堆砌很多歷史事件,來試圖告訴讀者特定的歷史時期的歷史事件或者歷史人物大概是個什么樣子。這本書的出發點就不是描摹歷史,它是有更大的野心,作者想通過人類的歷史表達一系列的觀點,書中只是截取某些歷史片段來佐證作者的觀點,所以這本書讀起來有時候感覺像一本哲學書。
這本歷史書另一個奇特的地方是作者把所有的歷史事件、歷史人物都放在全球范圍內、人類十幾萬年的歷史背景下敘述,這使得這本書所有的敘事都有著十分巨大的宏觀背景,也讓作者的文思更加天馬行空,不那么循規蹈矩,所以也就有很多一般歷史類的書籍中難以看到的觀點。
比如,大歷史中的小人物的感受,作者這樣說:
大多數的歷史書籍強調的都是偉大的思想家、英勇的戰士、慈愛的圣人,以及創造力豐沛的藝術家。這些書籍對于社會結構的建立和瓦解、帝國的興衰、科技的發明和傳播,可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對于這一切究竟怎么為個人帶來快樂或造成痛苦,卻是只字未提。這是我們對于歷史理解的最大空白之處。
我們從歷史書上看過了太多王侯將相的歷史故事,這些書上對他們的事跡的描述簡直事無巨細,小人物的生活只能歸為稗官野史,這使得大多數史書充滿權謀和鮮血卻沒有讓人感受得到的溫度。其實,從歷史上的“一切給普通個體帶來的快樂或者造成痛苦”這樣的視角重新審視眾多歷史事件往往能夠得到不同的結論,比如作者說的“我們從農業革命能學到的最重要一課,很可能就是物種演化上的成功并不代表個體的幸福”,同時認為,農業革命讓農民“跟牛沒什么兩樣,就是一輩子做著有害身體、心靈和社會關系的勞力工作”。
史書上太多大人物不光讓歷史缺少了溫度,也少了很多色彩。用王侯將相串起來的歷史只有粗線條,少了太多的細節。也許有人會說是這些大人物在重要歷史時刻的選擇或者行動推動了歷史的發展,但作者說“歷史的選擇絕不是為了人類的利益”,同時,歷史的發展不代表給個體帶來幸福。正因為史書的這種特性使得更注重細節的藝術作品、文學作品便有了珍貴的史學價值,比如名畫《清明上河圖》,比如文學名著《金瓶梅》、《紅樓夢》。
還有跟人類朝夕相處的其他動物的感受:
蛋雞、奶牛和提供勞力的役用動物有時候能多活上幾年,但代價就是過著完全不符合它們天性和渴望的生活。
這其實體現了人類的自私,只注重其他動物的工具性,只注重從其他動物身上索取,而完全忽略了它們的感受。比如作者提到的蛋雞和奶牛,人類為了獲取更多的雞蛋和牛奶不斷地讓蛋雞和奶牛懷孕、生產,讓它們過著完全背離自己天性得生活。還有一個例子,就是圈養寵物,有一個新聞說現在四分之一的寵物狗都患有抑郁癥,因為主人工作時間長使得寵物狗獨自留在家里時間過長。多數人都只看到得寵的狗們的光鮮亮麗,沒有看到那些失寵被丟棄的而成為流浪狗的“寵物”在寒夜里的哀嚎。
我不知道這可不可以叫做“歷史達爾文主義”,或者這是出于人類的極端理性,這種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使得人類在史書的書寫上對個體的忽視以及對相鄰相伴動物的冷漠。但這種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往往是以犧牲某些個體甚至是大部分個體的幸福為代價的。從個體幸福的角度看,人類歷史是如此的荒誕,追求幸福卻又用犧牲個體幸福為代價。人類整體是如此,個人的生活有時也是如此,追求幸福,卻用痛苦的生活方式生活著。
我想用書中作者的一句話作為這篇文章的結尾:
或許真正該問的問題不是“我們究竟想要變成什么”,而是“我們究竟希望自己想要什么”,如果還對這個問題視若等閑,可能就是真的還沒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