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墨清弦在屋里只聽得這三聲響聲,那屋子外面霎時沒了聲響。
半分鐘之后,在幾個西裝革履的大漢護衛之下,一個如同墨清弦這般年歲的小姑娘優哉游哉地踱了進來,這個姑娘有著一頭黑色長發,束成兩辮搭在兩側,清麗的容貌中帶著些許冷漠,四處打量著這在她映襯之下黯然失色的小診所。一把似乎并不是玩具的手槍在她的手指上有條不紊地旋轉著。
“現在沒事兒了。”她說,“我叫夏語遙,嗯,就是‘那個’夏語遙。”
“‘那個’夏語遙。”墨清弦意識到,就是那個令言和父母雙雙斃命的夏家,他家的長女,夏語遙。
“那種雜碎,呵。”夏語遙輕蔑道,隨即她便把她的目光轉向了墨清弦:“那邊那個小姑娘,我看你和我年紀相仿,不如交個朋友,嗯?”
墨清弦當然知道眼前這是什么人物,即便是為了自己的父親,也不敢拒絕“交”這個朋友。
在那之后的幾個月里,墨清弦在和夏語遙的接觸之后,才漸漸了解,這個黑道翹楚的長女并不如她的地位那樣遙不可及,她也才終于明白,夏語遙看上的是墨清弦父親的醫術,為了以后能夠以墨家的手救下某人,才“恰好”救了墨清弦家。
夏語遙始終沒說過“那個人”究竟是誰,只是墨清弦覺得這是夏語遙布下的一盤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
夏語遙也曾三番五次地警告墨清弦,不準許她將這些事情說出去。而墨清弦自然不會——她知道,一旦她把這件事透露給了言和,那個一心復仇的家伙定會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做出一些讓誰都會后悔一輩子的事情。
不久后,夏語遙急沖沖的帶了一個病重至昏迷的女孩前來,平時處變不驚的夏語遙居然會這么的焦急,墨清弦也是第一次見到。
病榻之前,夏語遙就坐在這女孩兒的枕邊,一會兒用手指打理著她的劉海,一會兒又用手巾擦拭她沉睡著的臉頰,眼睛片刻未曾離開過她。
墨清弦站在這病榻的后面,看著夏語遙的一舉一動,心中只覺得眼前這兩個人的關系非同尋常。
“她是你朋友?”墨清弦問道。
“想知道?”夏語遙看都沒看墨清弦一眼,“那在這兒坐吧。”
“她是我的……我的仇人,對抗我家的失敗者,我的奴隸、玩具,以及……我最在意、最虧欠的人。”夏語遙說著這些話,眼神開始渙散起來,仿佛陷入了繁復的回憶之中,“她叫心華。十多年前,我們兩家之間曾為了獨霸一方,而展開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對決。你應該有所耳聞吧,從你的朋友那里。”
當然,墨清弦當然知道。在那不久,言和的父母便隕命于夏家之手。
“那個失敗的家族被屠戮殆盡,僅剩下一個女孩兒……”夏語遙說著,用指尖劃過心華的鬢角,臉上滿是她從未在其他人面前展現過的憐愛,“我曾經跟著我的家庭屠戮了一個又一個家庭,但是我毫無感覺。直到我看到了她,我和她四目相對,看著那雙透澈之外蒙上了一層灰暗的眼眸,我似乎讀出了恐懼…絕望…憤怒……我終于開始審視自己過去的過去,也才終于醒悟到自己曾經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決定救她。就算我知道我僅僅救下了她并不能彌補我曾經犯下的罪行,但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一定要救她。但是我家是決不允許收留一個敵人的孩子,他們說,這是‘養虎為患’。于是我只能以‘當做玩具’的理由把她帶到了我的家中。”
“那她知道嗎?”墨清弦問道。她猜夏語遙為心華做了那么多,或許會得到一些回應。
然而夏語遙搖了搖頭。
“為了讓我的家里容得下她,我經常在家人的面前打她,欺負她……雖然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個字,我唯一肯定的是,她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但恨我是絕對的。”
“呵呵~這么多年,你竟然沒把你的心意傳達給她。”墨清弦聽罷竟笑出了聲,“你啊。或許,演員更適合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吧。”
“不……!”夏語遙激動得站了起來,“不可以告訴她!我沒資格接受她的原諒!我毀了她的一切,讓她過的那么痛苦,而且,她對她的家!……”
夏語遙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后,悶悶地垂下了頭,不過馬上,又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嘟噥道:“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