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末日已到!
尚在睡覺的我突然被半空中傳來的炸雷般的聲音所驚醒,我睜開眼一臉迷茫的望著四周,還沒反應(yīng)過來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末日?什么鬼,是誰在惡作劇打擾我睡覺。
患有低血糖的我被那響聲驚醒感到極為憤怒,我站起身走到窗外,只見半空中緩緩升起了一團(tuán)火云,火云不斷聚合,似乎正在形成什么模樣。
“妄”字!火云形成的竟是個“妄”字。
這莫不是上帝給我警示?我尚未想通,便見那團(tuán)火云消散開來,只聽得空中又緩緩傳來一陣低語:
午時三刻,末日已到!
我這才明白原來剛剛所發(fā)生的事并不是幻覺,但奇怪的是似乎外面的其他人并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依舊各顧各的在街道中穿梭。
但我已有些慌神,擔(dān)心起了如今的處境,聽剛剛聲音的意思,難道是將有隕石撞擊地球,又或是有外星人侵略地球?
但無論是什么結(jié)果,我也并不能出手改變什么,我只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可沒什么化身超人拯救地球的念頭,罷了,隨他去吧,反正人終有一死。
今日剛過春節(jié)不久,來來往往的人群比平日多了不少,我也因此才剛剛回到了家中,沒想到小恬一會就莫名的聽到這個噩耗,這不免讓原本心情就糟糕的我又生出了一層陰霾。
叮叮叮。手機(jī)突然響起了鈴聲,我略一慌神,接聽后原來是“同學(xué)小聚,約我前去。”
我倉促的“嗯”了幾聲,將這件事答允下來,但掛掉電話后我開始眉頭緊皺,思索再三后決定赴這鴻門宴。
“好久不見。”
剛到赴宴地點我便看到一名男子笑吟吟的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似乎與我極為親昵的模樣。
我隨口應(yīng)了幾聲,悄悄的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最近過的如何,還好嗎?”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笑容不減,反倒是以進(jìn)為退,靠近過來伸手輕輕捏住了我的肩膀,讓我無法再動彈半分。
我搖了搖頭,作為答復(fù)。
他見我搖頭后臉上笑容似乎更加濃郁,配上他的滿臉橫肉,看起來倒是有些滑稽。
“沒事,繼續(xù)努力總能變好的,對了,找到女朋友了嗎?”
我依舊搖了搖頭,看著他那笑起來瞇著差點看不見的眼睛,生怕他會突然忍不住。
“沒事,繼續(xù)加油,對了,給我看看我新交的女朋友的照片,還可以吧。”
他從懷里掏出手機(jī),剛一解開鎖屏便看到一張女子的照片。
尖臉大眼,細(xì)腰長腿,似乎倒是個美女。
他不斷劃拉著照片,臉上笑容更甚,只是他那可憐的手機(jī)被他的手指不斷摩擦,反倒讓我有些心疼。
我感到有些無趣,便悄悄扭了扭頭轉(zhuǎn)移了視線,而他似乎對此有些不滿,伸手扳過我的腦袋,將我的注意重新引到了他的手機(jī)上。
他劃拉完所有的照片,依舊有些意猶未盡,又給我看起了一些小視頻,似乎要讓我欣賞他女友的所有細(xì)節(jié),但可惜的是那些視頻里,都沒有她的臉。
“這是我的第十八任女友,但是我很愛她,我想跟她結(jié)婚,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算了,想想你也不會明白的。”
他搖了搖頭,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午時三刻,末日已到!
半空中又傳來相同的低語聲,而那團(tuán)火云在窗外重現(xiàn),重新聚成了一個“妄”字。
正在絮絮叨叨的他突然雙目圓睜,癱倒在地,“砰”的一聲,便消失不見。
我被驚了一下,而一旁的其他同學(xué)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所發(fā)生的一切,依舊坐在那舉杯聊個不停,臉上帶笑。
而他的手機(jī)響了很久沒人接聽,過了片刻便走進(jìn)來一位女子跪地?fù)嶂氖謾C(jī),嚶嚶哭個不停。
她的模樣倒是有點像他剛剛給我看的照片的那人,可惜的是眼前這人臉龐卻是有些圓潤,臉上布著點點的雀斑,一雙腿也是粗的讓人無法直視。
這或許是他女友的姐妹吧,只是她為什么要哭的這么傷心。
她哭了一陣,似乎有些哭累了,干咳了幾聲后再也擠不出眼淚,便站起身拿出手機(jī)對著自己拍了一陣。
我不禮貌的瞥了一眼她剛剛發(fā)出的消息:
“親愛的消失了,我好傷心。”后面則附上了一張她剛剛搗鼓了半天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尖臉大眼,梨花帶雨,倒是惹人憐惜。
她莫不是想散發(fā)消息讓好人人幫她一起尋找消失的那人,這樣看來她也是個癡情之人。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擦去眼淚后望了我?guī)籽邸?/p>
“我真的好難過,他到底去了哪,我才剛剛懷上他的孩子,這可怎么辦。”
她摸了摸自己圓滾的肚子,一臉悲傷的說道。
“砰”的一聲,還在抹眼淚的她突然消失不見。
我一驚,心中卻突然明白了什么。
而一旁酒桌上的眾人卻還是熱鬧非凡,他們推杯換盞,嘴巴似乎沒有一刻閉上過,唾沫星子橫飛,讓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最近在哪工作呢,還是那里啊,工資漲了沒,我啊,我最近還好,工資漲了點,現(xiàn)在月入也才一萬多吧。”
“一萬多啊,不錯啊,我也是差點就要到兩萬了,只是我那老板太摳了,不肯給我漲啊。”
“你們換車了沒,我最近才剛剛換了一輛,不多,也就幾十萬,要不是因為今天要喝酒我就開過來送你們一程了,話說公交可真是擠死人。”
“現(xiàn)在幾點了,我看看時間,你說我這塊表?勞力士而已,也就一百來萬,是上次那個客戶送的,話說那個客戶可真是人傻錢多。”
酒桌上嬉笑怒罵聲此起彼伏,而我坐在一旁一語不發(fā),看起來極為突兀。
而他們也并沒有搭理我的念頭,一個個喝的臉紅眼紅,略有些猙獰。
而就在他們交談聲中,砰砰砰聲卻不斷響起。
又一輪推杯換盞后,酒桌上就已只剩下我一人,他們卻都已消失不見。
走吧,走吧,都走吧。又留我一人買單。我心中暗自菲薄了一句,對他們不斷消失這件詭異的事卻已見怪不怪,習(xí)以為常。
午時三刻,末日已到!
我卻沒注意到,外面的火云形成的“妄”字愈加的鮮艷,艷的似乎要滴出血來。
又是一個飯局,在場的卻是一位位來自天南地北的親戚們。
我依舊坐在那一語不發(fā),吃著一道道盛上來的鮮美飯菜。嘴巴里滿是油膩。
“我接個電話,不好意思,誒誒,是我,又有個十萬的單子?我不是說百萬下的單子不用請示我了,你看著辦就行,我時間寶貴。”
“我也接個電話,對對,是我,東邊的房子跌了?別廢話趕緊買下來,錢我等等打給你。”
飯局剛進(jìn)行到一半,他們開始不斷的接起了電話,頓時飯桌上盡是交談聲,但奇怪的是他們打電話為什么要看向別人的臉色,奇怪奇怪。
管他呢,我先吃個飽。
見他們打電話打的笑容滿面,我也不會不識趣打攪什么,開始解決起桌上還沒剩下多少的剩菜。
砰砰砰。一個個身影消失,一個個手機(jī)掉落在地,參差不齊的撞擊聲倒有點像演奏聲。
我手握了雞腿,狠狠地咬了一口,而僅剩下的一人依舊拿著手機(jī)在說話,只是他似乎找不到其他的傾訴之人,只能一臉含笑的瞪著我。
“老婆。我真沒喝酒,對了今天我不回家了,有幾個人非纏住我打麻將,我真的走不開啊,按摩?我怎么可能去那種地方,你別想多了。”
他邊打電話一只手還邊猛拍飯桌,似乎想營造出什么氛圍。
好演技,你要是個演員哪還有什么吳一凡的事。我心中贊嘆一聲,但可惜是那人還未表演完就已消失不見。
我打開手機(jī),劃拉起朋友圈的動態(tài),看著一張張他們所發(fā)的精美絕倫的照片,我頓時也感到了一絲羨慕。
但可惜的是,我聽不到他們手機(jī)那端所傳來的帶感的砰砰聲。
我獨自穿梭在街道上,聽著不斷傳出的砰砰聲,如同演奏聲般余音繞梁。
人們不斷的消失,轉(zhuǎn)眼間偌大的廣場就只剩我一人。
原來末日,真是已經(jīng)來臨,可是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午時三刻,末日已到!
犯妄語戒者,入修羅地獄!
我又聽到空中傳來的熟悉聲音,我抬頭望著天空中層層疊疊的火云,無數(shù)的“妄”字似乎已是更加的鮮艷動人。
終于清凈了。
我躺在黃土上望著藍(lán)天,心中卻是無比的平靜。
而遠(yuǎn)方緩緩走來一位男子的身影,沒想到除了我竟然還有幸存者。
我抬手向他打了一聲招呼,而他也是微笑的回禮。
他驀自躺在了我身邊,望著藍(lán)天一語不發(fā)。
咦,原來他和我一樣,
都是啞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