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對寫作的興趣,來至于一篇看是不經意的高中課堂作文,這一篇作文老師破天荒給我打了59分,差一分就是滿分60分了,當時我覺得已經是滿分了。
我曾經扒著窗子看語文老師批改作文的情景。更加明白,得到這個分數有多么不易。我的語文老師站在講臺數十年了,他猶如武林高手,只見他一只手瞬時捻開試卷,目光微微擺動,卻已目睹十行,筆尖飛速一劃,一份作文的分數就評出來了。厚厚一沓試卷也就在談笑間批改完畢,期間,如果他忽然 降低了速度,調整下坐姿,這份作文可能就要得到高分了。我發現了老師評分的套路,只要字數夠就能及格,絕大多數處于及格線上,只有一兩個人可以獲得50分以上的好成績。因此,我獲得這個分數,實在是優秀的不行了呀!
由此,小小的成就感,對我產生了積極影響。我發現了自己還是有一點優勢的,不是樣樣不如別人了,我也許能成為很多家長眼里的“人家的孩子”了。
我初中是在城里讀的,那時學習對我來說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當時我從一個閉塞的村里,來到城里讀書,盡管讀的不是一個好學校,已然覺得巨大的落差,我在第一次考試時,意料之中排名班級末尾。
學習上的差距,生活上的不適應,對于一個孩子來說,真的有壓力。真處于這樣的境地,只好發奮圖強了。半年后,我居然考到班級前列了,信心上來了,這個進步使我意識到只要努力就會取得好成績。但是,經過一年,我的學習卻遇到了瓶頸,我歸于自身智商的不足,因為我總是無法追趕,更別提超越我成績在我前面的同學。
這時我疲于應付考試,最愜意的事情就是讀一些課外書了。
讀書,就是從這個階段培養成愛好了,讀書也成為自我逃避的借口,我沉迷于看課外書。
我沒有讀書計劃,我鄰居大哥單位里有圖書館,他經常借書回來,而我總是比他先看完,這么讀課外書一直到初中畢業。
今天我很難回憶起當初讀了什么書,根本記不起來。后來我聽說大道無形、無招勝有招等等至理名言。也讓我聯想到,我通過讀課外書學到的知識也許已經和我天人合一了。
實際上,有些知識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知道了,一旦有機會觸發,我還真能說上一二。這么多年的體會,腹有詩書氣自華,雖然我不能達到這個高度,小比較一下我身邊的同學,知識也算得上淵博了。
高中時,進入一個新學校,有了一批新同學,大家都拼于學習,哪有看課外書的啊!我悠悠地把校門口書店的老板認為大哥,跟他借書看,這位大哥愛書法,我也跟著練。
在沖擊大學的關鍵征程上,我任性地這么鬼混著。那時我已經意識到我可能考不上一個好大學了,成績總是上不去,難道是不夠聰明?那絕對是扯淡的話。現在看,不就是應試考試下,努力再努力,至少混個985、211重點大學吧。
終于,我艱難曲折地考上一個小城市的本科學校,我總算給父母一個交代。作為農民,把孩子培養成一個大學生,他們已經可以自我安慰一番了。
在大學里,我已然成為一個成年人做派了,大一新生入校,大家還處于矜持和互相試探,即使臭味相投也要磨合期。
我抽著煙,喝著酒,床頭再放幾本別人看似很牛逼的書,很快我身邊就集聚一批同學,我吹著牛逼,看著他們呆傻的樣子。這幫哥們平時都干嘛去了,除了課本,啥都不懂。
這樣的我,成為了同學中的另類,也讓我比別人快速地引人注目,我積極參加了各種社團,我會寫字,雖然寫的不好,總勝過不會寫的,我就成了系里學生會宣傳部長,我人緣好,我組織了一個足球隊,我油腔滑調,也很快受到女生的歡迎,我也有了女朋友。
那時候我真覺得我好牛逼。有一個事實我是無法繞過的,我不愛學習,專業課不專業到掛科。這樣混到大二,我也厭煩了,新鮮感一過,我愛學習的女朋友也認清了我的真面目。
雖然畢業很多年了,同學們小聚一起的時候,只要回憶往事,我當你牛逼的往事總是成為大家共同的記憶,這幫哥們兒說我在他們心中就是大哥。
當時,抽煙是我的,下館子是我的,喝酒也是我的,牛逼也是我吹的,打架也是我勸和的,我不是大哥誰是!
有的人抽煙是我教的,現在,比我抽的還兇,說他媽的工作壓力太大;
有的人喝酒是跟我學的,現在,能喝倒我三個,說他媽的現在應酬太多;
有的人追女朋友是我出招的,現在,他們居然倆孩子了。
有的哥們再見面時,我他媽真不認識他了,因為肚子圓了,腦門亮了。
我他媽最沒特點,個子還是沒長高,體重已然沒突破,發型依然小板寸,平時還是運動裝加運動鞋。
其實我也變了,大學畢業十年,我不再那么愛看書了,我不說也沒人知道。大家現在不聊這個話題了。
前段時間,有哥們兒說,畢業十年了,想搗騰點事,大家出來浪一浪。
我才醒來,我這么多年干了什么。回憶起來,從大學畢業十年,再往前看十年,這二十年,我只做錯了一件事。
前一個十年,該學習的時候,沒好好學;
后一個十年,該讀書的時候,沒有時間。
最近,有個詞叫中年油膩男,我發現我快達標了。
這些年,關于寫作,只有每到年末我操刀的工作總結兩萬字,各種提煉的成績累積堆砌。每年向領導請示匯報的短信兩千多條,各種事無巨細安排。
我到底喜不喜歡讀書,能不能寫作。這個問題二十年后,我才問自己。
現在還能不能寫,想不想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