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秋雨獨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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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渠城的秋向來冷清,特別是在這樣寂寞的雨夜。山城的夜里萬籟俱寂,闌珊的燈火飄在涼透了的雨簾里,搖曳著不問世事的漠然悠遠,零星的光亮倏忽明滅,更襯得這街道寥落,隱約朦朧間不知照見了誰人不堪回首的前塵。

這雨綿延著已是下了兩天了,不像春夏那般嗾人狂,秋雨含著一股萬物枯萎老去的死氣,教人覺得灰心,纏纏綿綿,纏纏綿綿,卻又沒個盡頭。然而在這樣無人問津的時候,舊石板鋪成的街道間卻有清晰的鈴聲遙遙傳開。那鈴聲冷硬且尖銳,一路從山門而下,也不知是什么東西發出的,飄忽不定,不過一息便已輾轉至街尾。

終于,鈴聲在善易街止住。那是善易鏢局所在的地方,李鏢頭知命之年,一身武藝響徹江湖,在渠城白手起家,如今已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鏢局了,更難能可貴的是,李鏢頭待人親和,樂善好施,凡是渠城的百姓沒有哪個不曾受過他的恩惠的,也因此,渠城的百姓把善易鏢局所在的那條街更名為“善易街”。這鈴聲想必也是知道李鏢頭的為人,想在鏢局暫住一晚吧。

果然,沉默了半晌的夜里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木門空洞地回響似乎比方才的鈴聲多了些人情味,緊接著便有一個秀麗的丫鬟怯怯地露出了腦袋,她見門外站著的是位女子,孤零零地在雨夜里站著,臉色蒼白得駭人,指節緊緊握著傘,怕是凍壞了吧。

“姑娘快進來……”丫鬟剛邁出門檻,這才看到女子的身子濕了一半,傘側側斜著她的身邊竟還有一個人,那人通身隱在巨大的黑袍里若不是站得近了根本發現不了,——教她這樣護著,想必定是極其重要的人吧。

從庭前一路走過,女子終于幽幽地開了口:“不愧是天下第一鏢呢,真是好大的派頭。”

“姑娘莫要說笑,老爺為人低調,從不去追什么第一,若真有了這一二排名,也不過是好事人閑加的,做不得數。”正說著,丫鬟在一間房前站定,脆生生地道:“老爺,今夜有兩位客人來鏢局寄宿,您看還是安排在西邊的廂房嗎?”

“兩位?聽腳步聲明明只有一位才對啊……”房門并沒有關,李鏢頭正在和自己下棋,此時不禁抬起頭來往門外看去,只見丫鬟身后竟真真站著兩個人,他心下大驚,屏息細看,那個黑袍底下任他如何試探也看不出深淺——他只覺背后冷汗直冒,涼透身心,那人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活人不可能沒有呼吸脈搏,可如果他是死人……死人又如何能行動自如?!

一念至此,李鏢頭已是如墜冰窖,他忙遣了丫鬟下去,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這樣的雨夜,又是偏遠山城,姑娘如何敢孤身趕路?”

“若不是逼不得已,又有誰會甘心受這個罪呢?”女子苦笑了聲,看了看李鏢頭,“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李鏢頭的福氣,既名聲在外,又坐享清福。”

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一閃而逝的恨意,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多年江湖輾轉他的眼力依然足以看透任何難言的不善。李鏢頭暗暗退了一步,已是扣緊了袖中的冷鏢,只要面前的女子一有動作就會受到他雷霆般的回擊!

然而女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蓮步輕移間又是一陣鈴聲響起,黑袍便直直地靠著墻站立,像是一根木桿不偏不倚,她溫柔地撫摸著黑袍的手臂,眼里柔得像是能化出水來,“李鏢頭何必緊張,我一個弱女子能翻得起多大的風浪呢?”

方才的鈴聲真切,李鏢頭的心里已是雪亮,不想他這一生竟還真的能遇見傳聞中的“趕尸人”——難怪黑袍底下沒有呼吸脈搏,難怪還能像常人一般走動,原來如此!

他看了看黑袍,又看了看女子,問道:“以姑娘的風采怎么會做起這種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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