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伸了個懶腰,暖暖地照著湖面,風兒輕抖一下袖子,點點漣漪閃爍著光斑。一只大雁悠閑地踱著腳步,在湖邊曬著太陽。
一只丹頂鶴落下雙翅,注視著遠方,一動不動。
“你在看什么?”大雁擺出一副好奇,看著丹頂鶴。她朝丹頂鶴看的方向看去,一汪湖水,平靜如玉。
“我在看湖的盡頭,我想那里應該有片沼澤,或許我的幸福在那。”丹頂鶴說。
“沼澤,幸福?你愛的人在那等你?”大雁看了看眼前這位英俊的丹頂鶴,感覺它有點奇怪。
“沒有,我愛的人在我身邊,她聰慧美麗,我的孩子頑皮可愛,它們像蜜一樣包圍我,融化我,讓我時常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可是愛只填滿了我內心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卻是空的,失落感經常侵襲我,一種莫名的驅動經常在心中涌動,讓我去尋找填滿心靈另一半的東西。”丹頂鶴沒有想到,自己埋藏心底的話,竟然會傾訴給眼前這位外鄉來的大雁。
“你所謂填滿心靈的東西,是滑翔的本領和嘹亮的聲喉嗎?我想,當你擁有一副傲人的本領,整個湖面都將充滿你自由搖曳的身姿,整個天空都會回蕩你高亢的歌聲。處處充滿崇拜的目光,處處收獲被需要的感覺,你的價值感會爆棚,內心的滿足感會讓你幸福滿滿。”大雁以它的經驗分析著。
“在我沒有拿到滑翔和歌詠比賽冠軍前,我也這么想,可掌聲結束,短暫的幸福后卻帶來了再次的失落。”丹頂鶴長嘆了口氣。
“你幸福嗎?幸福到底是什么?”丹頂鶴看著大雁,想用一些新的答案解開心中的疑惑。
“我以前也曾像你一樣懷疑過。我們大雁的老家在寒冷的西伯利亞,冬天的遷徙,讓我覺得剛剛建設好家,就又要遷移了,我常糾結,也總懷疑,為什么我的人生總在動蕩。不過現在不同了,我的心境改變了,追隨溫暖,避開令人抑郁的寒冬,每年的兩次大旅游令我感到很幸福,關鍵在路上還總能收獲不同的旅行插曲。我的時光很富有。”大雁平靜地說,甚至有一絲小得意。
一只小野鴨在水中聽到了大雁與丹頂鶴的對話,突然冒出頭來。“丹頂鶴真是可惡,什么都有了,卻還問幸福是什么?欲望真是可怕!讓人永無滿足!”這些如果都給我,我一定感覺特別幸福。它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追求的。”對于小白鷺,這位剛入社會的年輕屌絲,看丹頂鶴的目光,都夾雜著一絲羨慕嫉妒恨。
一只經過的小白鷺,停下了腳步,竊笑著。“想不到清高的丹頂鶴內心會這么想,這么一比,我比它幸福。我的外表不英俊但不影響市容,沒有妻子但逍遙自在,事業沒什么大起色,但也能填飽肚子。我沒那么高的要求,平平淡淡,健健康康,就挺幸福。”
紅嘴鷗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優雅地上了岸。“湖的盡頭應該沒有沼澤,我曾飛過去看過,那里只有些散落的小村落和一些人,湖很大,一個人飛過去不安全,還是不要過去的好,我們現在的湖面最安全。”
“我同意紅嘴鷗的話。我經過時也沒看到什么沼澤。”大雁描述了一下它所見到的景象。
“可我總覺沼澤在湖的盡頭。有幾次在夢里,我夢到了爺爺,它是它們那一代的拓荒者。爺爺不停舞動它的翅膀,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它反復提醒我,我是一個拓荒者的后代。可當我繼續問時,爺爺就消失了。我想去開拓更多的土地,沼澤地里有希望,它可哪里是片更適合我們的土地呢?”
“拓荒者總是很辛苦,遍體鱗傷,可能還顆粒無收。拓荒者的道路充滿了荊棘,很多是不得已而為之,遠不像看上去的偉大。要知道勇敢背后可能是沒有退路。而你家庭美滿,事業穩定,干嘛還要去冒險?能抓得住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去。生命短暫,享受生活,舒適的港灣遠比風浪要安全得多。”迎面飛來的尖嘴鳥,原來一直是丹頂鶴的支持者,可這次卻明顯有了不同的聲音。
大家還在七嘴八舌地爭論,幸福、沼澤、希望……這次的丹頂鶴,沒有一個支持者。大家都覺這片水域,舒適而寧靜。至于沼澤,可能是希望,但也可能是失望。
這片水域,對于水鳥們已經太熟悉了,它們每年冬天都會在這兒,這里給了它們食物、生活、安全……盡管有時也會覺得這種生活了如指掌,一眼望到頭,但卻也都不愿舉家遷移。換地方意味著重新適應,而打破舒適意味著不確定、變化和種種不可預料。年齡越大,反而越不敢去嘗試。
只有丹頂鶴,總惦記著湖的盡頭,它想去尋找那片沼澤地,即便在更遠的距離。它覺內心有一股力量在驅動它,一種自發的,一種為了某種使命而為之的。盡管伙伴們都在反對,家族的所有親戚也都不贊成。
“我決定要去了!“丹頂鶴揮了揮翅膀,飛到了空中。“之前我一直猶豫,但要感謝反對聲給了我決心。湖的盡頭不管有沒有一片沼澤,我都要去看看,即便沒有伙伴,即便它在更遠的地方。你們不會理解的,去了可能有50%后悔的可能,但不去一定是100%的后悔。填滿內心的另一些東西,我想就在這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