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迷亂！
“長青藤”的培訓模式在濱海市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他們很快開了分公司，業務從原來的中小學課程輔導拓展到親子教育。
伴隨著成功的，還有財富收益。
李卿被邀請回母校，作為創業典型給大學生們上課去了。高民跟團隊開始新一輪的課程研發。
公司各項業務有條不紊，年前各項工作也趨于平靜。趙海洋想回老家看看。算算日子，他好像有快3年沒回過家了。
南姍摟著他的脖子：“我跟你回去吧？”
“你不是說要你們全家今年要去澳大利亞過年嗎？”
“是新西蘭啦。”南姍沒好氣地戳了一下趙海洋的腦門兒。
開了15個小時，趙海洋終于把車停在了自己家的樓下。
家鄉靠著海，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淡淡的咸腥味。這個味道，陪伴了趙海洋19年。
從車里鉆出來的一剎那，趙海洋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他在這座樓里長大，小時候經常跟一幫小孩兒在樓下光屁股玩耍。那個時候，他覺得這里好大，樓房好高，可現在看來，房子似乎變矮了，過道里零七碎八地堆滿了東西，他只好微微弓著背，仿佛一抬頭就能碰掉房頂那灰舊的墻皮一樣。
站在自家門前，趙海洋不知為何有點緊張。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聲熟悉的“來了”，讓趙海洋幾乎要落下淚來。
開門的是父親。父親看到趙海洋，愣住了，手里的鍋鏟掉到了地上。
“爸，我回來了。”
“海洋，你回來怎么也不打個電話。外邊冷，快進來進來。”
趙海洋走進屋，慢慢地端詳著。屋子里的陳設都沒變，他從茶幾上的水壺里倒了一杯熱水，坐在沙發上慢慢喝。
“你做飯呢？吃什么？”
“隨便吃唄。你看你也不早說，早說我去買大肘子提前給你鹵上。”說著，父親端出來一盤炒雞蛋：“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出去買點菜。”
趙海洋站起來，把父親手里的盤子接過來放在桌上：“爸，咱倆出去吃，走。”
吃完飯，父子倆去浴室泡澡，趙海洋給父親搓背。在趙海洋印象中，父親一直是高大挺拔的，此刻他望著父親有點佝僂的后背和白發斑斑的后腦勺，心里特別難受。
小時候他曾經聽姑姑說過，父親年輕時是多么意氣風發，可是為了愛情，他甘愿跟著母親來到這個并不發達的小縣城，在母親一家的安排下進了一個小事業單位，然后就開始了半輩子的“窩囊”日子。
說父親窩囊的，正是母親一家人。趙海洋的記憶中，父親的腰在姥姥家的時候，好像就沒直起來過。大年三十，姥姥姥爺、舅舅舅媽、大姨小姨在客廳看電視吃瓜子聊天，媽媽也在，父親一個人在廚房燉肉、燒魚、炒菜。
年年如此。
后來趙海洋長大了，有一年大年三十，父親感冒了，但還是一個人做完了全家的飯。飯桌上，舅舅家的表妹挑嘴，說這個菜炒咸了，那個菜沒味兒。趙海洋二話沒說，上去給了表妹一巴掌。
以后，他就再也不去姥姥家了。
趙海洋給父親搓著背，聲音有點哽咽：“爸，我掙錢了。你想要啥，我給你買。”
“海洋，你不先去看看你媽？”
“我媽……她不是結婚了嗎？”趙海洋咬著牙。
“海洋，明天去看看你媽去吧。她嫁的那個人，去年得了腦血栓，基本上癱了……你媽現在也不好過，她也想你呢。”
趙海洋再也忍不住，伏在父親肩頭，無聲地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