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四)歹姑娘

返鄉歸來,帶了好多的食品,加上自身行裝,總共有54斤重。明知已超重,卻又嫌麻煩,并沒打包快運,自帶著返程。大夏天的,因箱子里容納不下,只好將外套用手拎著,中途轉車及進、出站臺,就將其披在身上,一手一個箱包,既炎熱又辛苦,親人們卻不甚了解、我遭遇的苦衷。下一次,再返鄉、回程,務必應注意并引以為戒。

到家已多日,每天都在享用一種老家帶來的食物,她的名字叫“姑娘”。從小,我就很熟悉且喜歡她。旺季,大街上總有些人在喊,要姑娘嗎?都在販賣她!

名叫姑娘,其實是一種植物的漿果。在東北,人們稱之為“洋姑娘”,也戲稱為“東北姑娘”、“香姑娘”。在外地,也稱之為“金姑娘”、“金燈果”、“含羞果”。有時,更細分為“黃姑娘”、“紅姑娘”。

俗稱她為“洋姑娘”、“金燈果”、“黃姑娘”,不無理由。這種食物的果實,外面裹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黃色“風衣”,換季還穿紅色的“風衣”呢,總是能彰顯著那種洋氣。

黃姑娘,出生并成長于夏季;紅姑娘,出生并成長于秋季。

洋姑娘的盛花期較短,花朵落敗后就演變為“小燈罩”,極像一盞巧小、精致的燈籠,起初是綠裝打扮,懸掛在植物的枝頭上。成熟時刻,外衣則變換成明亮的”金燈罩”、呈黃裝亮相,質的也越來越薄,拇指肚大小的圓形果實就隱藏于其中,好像養在閨房中的羞澀姑娘,猶抱琵琶半遮面。

小學末年,離學校不遠的東南方向,有一個當地海拔最高的山峰,上頭建有好多的大型儀器設備,后來老師告訴我們,那是雷達裝置,下面駐扎著空軍某部雷達兵。當時,上級總在弘揚“軍民魚水情;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精神,這個”民”當然也包括我們小學生。這支部隊,日常除了負責與雷達有關的軍務外,還在山坡低凹地段種植蔬菜、瓜果,甚至連隊自己還養豬。所種瓜果中,就有洋姑娘,豐產時節、忙時部隊人手不足,請我們高年級學生周末前去幫忙、逮姑娘。

來到部隊農場,負責我們采摘工作的頭,是養豬班的班長,印象中是山東人。他對我們講:來到部隊了是吧,俺們就是一家親了嗎是吧,那個啥也不能夠讓大家白干活哈、累著,去了那個車接來再送回去的外頭,知道不,晌午頭里、夜嘛里還是要歹(吃)飯的啦。晌午主要供的是豆米飯、棗餑餑,菜是你們想歹的鮮豬肉燉土豆子,里邊還加了粉條和蘑菇是吧;黑家那頓,那個啥讓你們歹肉包子、配雞蛋湯,都是可勁造的啦。對了,差點還把它忘了,就是去了都歹飽了,那個啥還有物質獎勵的啦。你們先白嘴饞、干活拉呱那樣子是吧,末了俺們按到場的人數、40人,從摘到的洋姑娘中,獎勵100斤姑娘給你們的啦,人均2斤半拿家里頭歹,自個兒也造不了是吧?但不是均的分的,要瞅下自個兒的東西有多少是吧:那個前頭的10人,能分上4斤;后面、糊弄的10人,就少了是吧、只有1斤;當央、不的里兒的20人,你們也會估摸,那個啥就是人手2.5斤的啦。干活多的,給多點,那是非常必須的啦;干少的,那個啥,就給……一些的啦。不間斷地讀囊了一通,也不讓人插嘴,除記住了那個啥中午有肉、晚上有包子,并負責送回家是吧以外,其它的都沒太聽懂的啦。

上午的勞動開始了,兩人一組、自由組合,但都是男與男、女與女的同性搭配(也奇怪了,處在青春期反而臉皮都薄了)。由于地里的植物高矮不等且在不同的枝叉部位上、都有姑娘在隱居著,因此要捉到她們,只好采取蹲著或彎著腰的姿勢、智取,還要眼疾手快、手腳并用且靈活。一上午逮起來,累得腰也酸來腿又痛。瞧,斬獲倒不少,沒上10斤、也有9斤,整個男生組合都出入不大。反觀女生組合,各個都摘滿了一筐,估計能在15斤左右。怎么辦,豈不是4斤的獎勵,都要被她們所瓜分?我們得想辦法了!

吃完午飯后,大家一起商討著對策。趁女生還在休息,干脆去偷些她們存放在那的戰利品吧。另有人建議,女生膽小,待會兒我們去抓些個頭大的癩蛤蟆,放在她們采摘的高畦地上。好,說干就干,分頭忙乎著。

下午復工后,從挺遠就聽得干在前頭的女生組合,一會兒這兒“啊…”的一聲,一會兒那兒“啊…”的一聲,嗚哇亂叫聲不絕于耳、此起彼伏,個個均丟下了自已的采摘工具,逃之夭夭,跑到了我們這邊幫男生摘姑娘了。真是“天”助我也,甚是樂呵!

那個養豬的工頭,不知道所以然呀,便跑過來問這些女生怎么回事兒,為何都放棄那邊來這邊采摘,女生們心驚肉跳地喘息著:那邊地上到處都有大蛤蟆,想必是都成了“精”,趕它們也不走,還直瞪著我們,太嚇人了!

豬倌不信,親自過去了。待會兒返回來時,兩手提摟的都是些癩蛤蟆,足有二十多只,還有細尼龍線在腿上系著呢。挨個問我們,這是怎么回事,是誰干的?大家皆低頭、不語。而我等在底下對女生說,那肯定是戰士干的,那邊果園離營房近,拴癩蛤蟆在那里值守、讓它們多捉些害蟲,以便養活更漂亮的姑娘嘍!

危機解除,不歡而散,各就各位,繼續上演著午前的故事。

要是我,斷不用問,看下各男生組合那邊的畦地上有無“妖怪”便知!真是個養豬人,連腦袋都像豬,點滴的偵探技能都不懂!

要歸咎這事的起因,還是那豬倌有錯在先,他就不該宣布那個不合理的分配方案,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中午用餐時,豬倌曾對我們講,若知道當這兵干這活,還不如讓父親替他來當兵了,他老人家已經養了半輩子的豬啦。要是他爸真在這里管事,那就好了,老人家、經驗多,分配方案肯定會更加公平。男女總存在著差異性,就應當給予考慮嗎!

其實人家部隊,最終還是不偏不倚、一視同仁的對待,只是我們這些小人太多疑了并做了些齷齪利己之事。晚飯后、回家前,人手均有一份2.5斤的姑娘;前五個組女同學,每人只多出1枚毛主席像章。真后悔,不做才是!但上哪兒,能買到那種神藥呢?

姑娘不僅好看、好歹,還能做為玩耍的用具呢。用一個大頭針或補衣針,沿她的風衣蒂根部、桶出一個略小于原狀的同心圓孔,將姑娘腹中的瓤全部掏盡、勿劃破外皮,把無食充饑的空心皮囊含嗍嘴里,用上門牙擋著、舌頭頂著,與上顎三方共同發力、吮吸,姑娘的腹中就有了東西、肚皮也就鼓了起來,再三方反相發力、擠壓之,就能聽到姑娘發出的嬌滴滴、咕嘰嘰的“姑娘…漂亮…”的聲音來。因這去了瓤的姑娘及其發聲與眾不同,有人也稱姑娘為“姑蔫兒”。

不像喇叭(牽牛)花,雖好看、但不能吹;也不像假桃(鳳仙)花,雖長果、但不能吃。

歹起她來,倒是爽快。將姑娘的時髦外衣剝開、卷起,即顯露出可餐的美體,因裹著外衣,勿需沐浴、倒也潔凈,手持其外衣、扶起姑娘,即可上嘴、宜細嚼慢咽之。

兼具葡萄、草莓、香瓜等水果的混合芬芳與韻味,汁水飽滿、甘而不膩、清香可口、別有風味。色味俱佳,品之倍兒爽!

因名子迷人,返鄉后還合伙”創作”了一樂段的變奏曲。離家四十多年,我與一同外出求學并工作的老友,有空閑、相約在鎮上,邀請已見面或未曾見過的小學、初中甚至少數高中同學,歡聚一堂、共享晚餐,飯后他人帶我等到歌廳閑坐、消下食,搬來了多箱小瓶啤酒恭候,其他零碎也業已備齊。恐照顧不周,服務員又追問一句,還有什么需要的?知道這個時候正好是洋姑娘應季、也不貴,我隨口跟上了一嘴,再給我們準備點洋姑娘吧!

嘮著、歹著、喝著、唱著,未見端來。心里在想,只不過是我多年未曾歹過的東西、想嘗下,恐人家過于忙、忘了,嫑催了、上不上都行吧。

離開歌廳,剛邁出門,那個服務員上前拉下我、低聲地問:您要的那些姑娘,都在樓上的雅間候著呢,是不是現在就去那里?

唉,我等哪里還品嘗得了那樣的花姑娘,而不是我要回味的這樣的洋姑娘呀!真是喝高了、或許離家也久了些,連入鄉隨俗的地方話都說的不夠清楚了。真難為故鄉的姑娘產業做貢獻了,深致歉意!

無論她是“穿衣戴帽”還是“脫個精光”:毫無疑問,我都特喜歡姑娘!

她就是我歹過,最為甜美且可口貽人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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