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時候,和最好的閨蜜躺在床上通宵聊天,她說:我們將來不管和誰談戀愛,跟誰結婚,只要對方召喚,都一定要不加思索的扔下中一半去單刀赴會。
她還說:友誼是我生命里最寶貴的財富,沒有之一。
我被她的誠摯打動了,于是也興致勃勃地說:如果有一天我們都結婚了,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就來我家蹭吃蹭住,我騰空了房間招待你。
她說:我也是!要是我老公不歡迎你,我就一腳把他踹下床,休了他!
我們越說越興奮,渾然沒有發覺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幼稚。
后來,我們都在南方談了第一場戀愛,她為了愛情忍辱負重百般委屈甚至還吃過安眠藥,我為了愛情一個人跑到陌生的城市蹲在街頭痛哭流涕。我們在最受傷的時候,都沒有出現在彼此身邊,給予任何安慰。
我失戀的時候,天昏地暗的哭,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我的內心世界崩潰下雨,但是給初戀打電話,罵他狼心狗肺的,是我同寢室的姐妹。
她有段時間過得不如意,春節從北方打電話給我,未語先哭,彼時我正在不到二十平的出租屋里,和爸媽一起看熱鬧喜慶的春晚。她哭得聲嘶力竭,我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也許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從來就沒有人對你的喜悅和悲傷感同深受。
若干年之后,我們在另一座城市相遇,都已經過了二十頭的年紀,不再有大悲大喜的起伏跌宕,婚姻里的冷暖,如魚飲水,只有自知。我們嫁的都不是自己的最愛,但是柴米油鹽,結婚生子,普通人平淡無奇的人生不過如此,沒有那么多的精彩絕倫。
我跨過大半個北京城去城郊見她的時候,她見我穿得單薄,拿出自己的羊毛衫給我套上,然后我們并肩合影,我親自下廚,在她家的廚房給她做自制的火鍋。
跟著,她又跨過大半個北京城來我還沒裝修的毛胚房,陪我一起去菜市場買魚買肉,只為招待我男友的同事。大部分菜都是她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弄出來的,開飯之前,她卻借口有事先走了。
有一年五一,她和老公吵架,賭氣跑到我家來住,我整理了一間房給她,她才住了一天,就悄無聲息的遛走了。
我想起若干年前我們在夜里的豪言壯志,只覺得感觸。
這些年,我南下、北上、網戀、轉行、失業、寫作、生孩子,然后失婚,幾乎所有這些人生中的轉折,都跟她無關。而她,也從南方遷居北方,一路在職場打拼,又開始做全職媽媽,買房、賣房、租房,然后生孩子,抱著月子里的孩子和老公和婆婆吵架,賭氣回家。
那時候,我正在媒體工作,過著周末無休的忙碌生活。聽到她回來,我晚上十點過遛出門,和她坐在小吃街宵夜,又因為夜深跑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坐著,一直聊到夜里兩點。
但是,一次倉促的聊天,豈能把我們這些年來的經歷說得明白。
我只是在歲月侵蝕里慢慢明白了一個道理,友情絕不是生命的唯一。
有時候,愛情遠比友情絢麗奪目,讓一個平凡的女孩也能瞬間自帶光芒。還有的時候,親情毫不費力的碾壓了友情,所有那些寫在青春的誓言和承諾,隨著歲月慢慢被風干,陪在你身邊噓寒問暖的永遠是你的家人。
更何況,人過中年,還有一個比愛情和親情更秒殺一切的武器,那就是親生的孩子。
再好的姐妹,在對方遭難的時候也不可能扔下嚎啕大哭的孩子,去到火情現場滅火救人,畢竟,孩子是自己親生的,姐妹兄弟可就難說了。
就比如有一次,我在一個姐姐家里小住,手機突然中毒,支付寶帳號憑空消失,我驚慌失措的找她幫忙在電腦上查一下情況,她卻只是淡淡地回了我一句:我兒子在電腦上看動畫片。
這讓人淚奔的理由,實在無法反駁。
所以,如果現在還有人跟我說:除了友情,再甜蜜的愛情也不會讓我變心。我一定會告訴她:別忽悠了,勞資雖然情商智商皆低,但這點辯真識假的社會閱歷還是有的。
相對而言,我更喜歡有姐們告訴我說:今天晚上要陪他去看電影,就不陪你了。
或者:我媽最近頭暈,我得盯著她去做身體檢查,飯局不去了。
又或者:周末我孩子要上興趣吧,逛街的計劃取消吧。
多直接,多坦白,多真誠無敵。
你把心放在該放的人身上,真正的好姐妹才不會跟你斤斤計較,心懷恨意。
所以,別說胡歌是你的老公,動不動就撩起袖子要跟我一決高低。我會告訴你我的牌子上一三五二四六都寫著凱凱王的名字嗎?更何況,教教授雖然過時了一兩年,可人家冷淡的樣子比小宋更招人喜歡好不好。至于胡歌那么高冷又逗逼的人,你喜歡就拿去用好了。
相反,如果你跟我說愿意為了我們的友誼讓出你的男神,我才不會相信你。
這年頭,男神是手足,閨蜜像衣服。
誰相信你會自斷手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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