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用一根什么樣的絲線,
把那一粒粒珍珠串成串?
當天空微微露出魚肚白,整個村莊就開始熱鬧起來。沉靜一晚,馬路、街道、操場上的人開始運動沸騰。
這是坑礦最大的村--民主村,面積最大,住戶最多。老戶區以平房為主,比較擁擠。新區基本是樓房,有整齊的道路,有灌木綠化帶,每天都有工人整理,一切都井然有序。這邊的樓房都很新,所有的房子都靠著山依山而建。這座小山看起來不高,依琳跑到山頂,也是要二十多分鐘。
依琳家住在靠小學的那棟,一棟五層樓房的三樓,3室1 廳剛剛好。她家是前年才從平房搬進樓房的。
主婦們都在廚房忙活,孩子們還沒有正式上學,早早起來去小學的操場上跑步。依琳喜歡登山,有時間她會跑到山上去遛一圈。
國有體制下,福利待遇好。在物資缺乏的年代,體制內的工人是很吃香的。在六十年代,曾經有人給鄰村一姑娘介紹當老師的對象,姑娘選擇了煤炭工人,放棄了老師。可見那時工人有多吃香。高福利最主要體現,在于房屋的分配。
房屋的分配,是按照你的工齡,你的職稱,你的履歷,按個人能力論資排輩。大多數人努力工作,年年爭先進,都是為了能分到一套好房子,頤養天年。
依琳今天要到學校報到。她早早地起來,整理好書包,很快吃過早飯,推出飛鴿牌二六自行車,騎上就往學校的方向去。從家里騎車出來,沿山腳小路騎一段,然后走大路,大概是七八公里的樣子,騎自行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礦上大小學校的環境都好。礦三中建在一個叫做周家坊的地方,也叫周家坊高中。學校依山而建,教學樓建在高處,有小型操場和幾棟樓房。山下的操場很大,繞操場跑一圈兩千米,是學生們跑步運動的場所。中央建的是景觀水池,這時夏天未退,滿池塘的荷花開放,清風送爽,陣陣幽香。
依琳在校門下車,把自行車在車輛停放處鎖好。從校門往里走,有一條很長的斜坡路,沿著路一直往上走,來到籃球場。左面有幾排樓房,分別是宿舍和食堂。右面是教學樓,依琳走到最里面那棟,邁步上了二樓。她抬起頭一一看著門牌,只到看到寫著“高一(1)班”,她停了下來走進去。
教室里老師還沒來,有三五個同學在小聲說話。“依琳,到這里來,我在這呢!”依琳循著聲音望去,你猜是誰?
原來是文玲,初中同班的小伙伴!初中時,依琳、文玲、冬梅,三個人經常在一起。依琳在文玲旁邊找了個座。“哎,文玲,你到得好早!”“不早,我也沒到多久”。
兩人悄悄聊天時,同學陸陸續續都到齊了。依琳抬眼望去,還有初中同班的男生,還看到了別班的同學,原來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唐依琳剛要和人打招呼。這時候,上課的鈴聲響了起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教師,大踏步地走了進來,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各位同學好!我姓楊,是你們的班主任。歡迎同學們來到新學校,來到我們高一(1)班。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同舟共濟,力爭上游。”楊老師雙目炯炯有神,一口很標準的普通話,博得學生們熱烈的掌聲。
班主任的話說完,他拿出名冊點名:“點到名的同學,請站起來,讓同學們和老師認識你。”點到名的同學,有站起來點頭致意的,有臉紅靦腆的,有面無表情的,還有哈哈傻樂的......
同學的人名,以“建”字居多,建鋒、建軍、建華、建紅,~玲也多,~花,能出新意的少。有個短發,眼睛亮晶晶的女生,取名“崢”。依琳想,是不是“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意思呢?
楊老師念到“馬超”,停了一下,還特意盯著他看了幾秒。依琳想問,老師是不是想起了三國時那位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蜀國“五虎上將”之一的馬超呢?她忍住笑,看看大家,都不說話,自己沒敢造次。
“今天,我們高一(1)班的報到日,大家下課后別急著走。有時間的同學留下來,打掃一下教室衛生。明天,9月1號開始正式上學。”楊老師講完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教室放置了一個假期沒打掃,灰塵很厚。所有同學都留了下來,擦窗玻璃的、擦桌子的、拖地板的,人多力量大,不到一小時就搞定了。
除了幾位家住得遠的要住校,高一本地的學生都不住校。大家都騎自行車回家,近四十人的車陣,好壯觀呢!
依琳到樓下,鎖好自己的車。她一進家門,難得看到爸爸在家里。爸爸攤開圖紙,和黃叔叔在說著什么,大概又在看礦帶吧。
小時候,依琳就看著爸爸在書桌上,攤著一張大紙,加長版的尺子和鉛筆,在上面畫來畫去。
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干什么呀。
爸爸說,我在畫圖紙呢。
依琳說,畫圖有什么用啊。
爸爸說,畫了就能找到煤了,然后叫工人叔叔去挖…你是小孩子不懂,長大了就知道了。
小時候,依琳甚至以為,煤都是從爸爸圖紙里設計出來的。爸爸和黃叔叔在激烈地談論什么,依琳沒敢打擾,躡手躡腳地溜進了自己房間。
黃叔叔和爸爸都是四川人,他們的方言怕是一輩子改不了了。黃叔叔畢業于徐州礦業學院,碩士研究生。學的是采礦專業,畢業后服從分配,沒有回四川。
大人的事情依琳搞不懂。好在明天正式上學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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