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看得見
生命也許完全不同
但感謝音樂
讓我“看見”這個世界
我可以比健全人更出色
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中游走,他側耳,悉心聆聽、專心分辨著鍵盤的聲音。拿起音叉置于耳邊,一番思考后顯露出肯定的神情。接著他站起身來,拆掉了那架鋼琴的頂蓋、譜架和搖蓋,從工具包里拿出調音錘,調整琴弦松緊,一遍遍調整直至將音色調至最佳狀態。這是張振宇日常的工作,鋼琴調律師是他的職業。
鋼琴在使用的過程中,音質、機械狀態都會變差,張振宇,一名鋼琴調律師,他的工作就是將鋼琴的音質等調至最佳狀態。只不過,他一切都靠“摸”。盲人的世界一旦有了愛好,那便是放置生命熱情的寄托之地。從小學習長笛的他,音樂是生活的樂趣和意義。當時學校給初二學生設置的是推拿專業,他在初二暑假提前自學初三才有的鋼琴調律專業,考入了上海市盲童學校中專班,開始了與音樂為伴的日子。
對于張振宇這樣的盲人群體來說,背樂譜是枯燥無趣的。首先是由老師將音譜一個個口述,他通過摸、記、背最終記成盲譜。或斷或連,音與音間的關系更要牢記。這樣的枯燥要一直持續到最終彈出成曲,才能感受到樂趣。與彈鋼琴相比,調律工作對盲人來說或許更困難,如今他可以熟門熟路的拆開一架鋼琴,數千個零件猶如一個密集又有序的小型工廠,每一個鍵盤順著木槌連到弦軸。這是他依著觸覺和聽覺熟悉鋼琴的構架,明了每一個零件的工作狀態,把看不見的鋼琴“摸”透。
1996年畢業,2002年張振宇才和朋友成立盲人調律的團隊。這期間他做過盲人按摩,吹過薩克斯,當過電臺音樂DJ,在鋼琴廠做過調律工。直到看到媒體關于中國第一個盲人調律師陳燕的報道,他反問自己,“我喜歡這個職業,她可以,難道我不行?”
于是,他和朋友開始依托網絡平臺開設實體音樂室,久而久之,人們開始注意到甚至會請他調律,這樣的機會讓他無比珍惜卻又戰戰兢兢。他往往要乘地鐵、坐公交,在黑暗中穿過大半個上海,他用“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形容自己。若調律技術和健全人不分上下,大多數人也不愿承受請一個盲人來工作的擔驚受怕。讓他更嚴格要求自己的另外一個理由是,他代表的是盲人調律師群體,背負的是整個群體的責任和使命,若他有一絲失誤,這個群體的技術會被否定,聲譽會受損害。
只是生活又開了一次玩笑,4年前,張振宇被確診患有強制性脊椎炎,他一度和輪椅病床為伍。對于曾遭受的身體和心靈的苦難,他不抱怨,也不放棄音樂。事實證明了張振宇,專門找他調律的人漸多,想跟他學習調律的盲人也越來越多。人們記住了這個名字,也肯定了盲人調律師這個群體。
生活在黑暗中的這份苦難,卻無法阻礙擁有光明的人生。命運的特別安排,促使他們用一顆更敏感的心感知人生,更加不懈的努力。當他們真正融入社會,所有的天賦和工作,譜就更加華美的人生旋律和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