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公司大型年會,身為會務組一員,我需要盯場到很晚。節目和頒獎環節結束后,開始了慣例的喝酒敬酒拼酒環節。我則與會務組其他姐妹一起終于入座,可以趕緊吃點東西。
中間時不時有突發狀況要處理,很快就已經十點多,大部分參會者已經離席,而領導們的酒場卻剛剛開始,借著會場的點唱機,他們開始吼歌。一首首類似“飛得更高”的高亢歌曲穿過耳邊。在公司工作三年有余,我已經練就了忽略這些類似咆哮聲音的能力。
看看手表,已經十一點。此刻,一波波的領導早已涌向舞臺,宣泄自己的豪邁激昂。我正在專心吃著果盤,旁邊同事輕輕推了我一下,問道:“誒,那個女生是不是你們部門的啊?挺open啊。”
我抬頭,看到舞臺上以男性為主的領導圈子里,只有零星一兩個女生的身影。她們正在人群中笑靨如花。其中一個女生我從沒見過,另一個女生,在燈光下,有些晃眼,稍厚的妝容下,失了些辨認度。我再努力定睛一看,是隔壁部門的Candy。Candy雖然不是公認的美女,但是,模特身材的她到部門不久就擁有了不少男性粉絲。我和她沒什么往來,也只是點頭之交。據我所知,Candy平時特別低調,聽說今年她們部門年會出節目想請她帶頭跳個開場舞,她好不容易才答應下來,覺得不好意思。
而如今,舞臺上的她,正端著酒杯請某位領導喝酒,正巧歌曲唱完,大家一起掌聲響起“好”“好”附和。Candy穿著抹胸小禮服舉杯后輕輕頷首飲酒,嫵媚動人。過一會兒,她走下舞臺到后方會務區域,收起了甜美的笑,路過我的餐桌看到了我也沒有打招呼,直接和負責點唱機的工作人員道:再點一首《朋友》,領導們要唱。然后傲嬌地轉身,給自己酒杯加滿紅酒,繼續回到喧囂的舞臺上。
我看著燈光下的這場舞臺劇,伴隨著旁邊同事驚訝的言語,晃了神。
果然,我根本就不認識Candy。
再一看時間,已經幾乎凌晨,會務組準備收工。我正在檢查會場是否有遺漏的物品,一個男同事走了過來:“誒美女,請你喝杯酒!”
我沒有理會,應該沒有在和我講話。雖然也認識不少領導,但是這樣的晚宴很少有人找我們工作人員喝酒。這位男同事卻急了:“誒美女,和你說話呢!”
我抬頭一看,對方竟然還真是在和我講話。看他臉色微紅,神情正常,應該是酒量控制的不錯。但是,雖然面熟,但是真的不認識。我很詫異:“哦?您找我?”
“是啊,怎么能讓這樣的美女這么孤零零的呢。”對方笑笑。
“哦,我是會務組的,謝謝您了啊,抱歉我不喝酒哈。更抱歉公司人太多,不太認識您。”我微微笑著,然后轉身繼續勘察工作。
“誒你別走啊,會務組的也要喝酒啊,我是某某部門的主管,你問問就知道了。來來來,我請你喝酒,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說著便給我倒了半杯。
我看實在拗不過,想著舉舉酒杯就算敷衍過去了,便拿起紅酒。正想表示感謝,對方卻說道:“我其實是請你這位大美女和我一起去敬咱們老板一杯,借你美女的面子。走走,咱們一起哈。再說你們平時哪有機會去和老板喝酒啊。”說著就想拉我上臺。
聽到這句話,看著臺上Candy嫵媚的笑,我才意識到了對方的意圖。瞬間心中上百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我酒杯“失手”倒在了他脖頸后背,酒杯落地,“嘭”,酒杯碎了。
我“啊啊啊”表示驚呆了,然后對這位男領導連聲表示抱歉。對方訕笑幾聲,趕緊去洗手間。
我則繼續我的工作,確定沒什么問題后,離開會場。
公司再遇到Candy,她不主動和我打招呼,我也不再主動理會。那位男領導還沒有見過,即使再見,想想也無所謂。事后和公司小伙伴講起這段小事故,小伙伴哈哈大笑,笑我太小聰明,也笑我太木訥:喝酒就喝唄,有什么大不了;敬酒就敬唄,又沒什么損失。
是啊,我沒什么損失。Candy也沒什么不好。
但是,怎么辦,我本能地排斥這些戲劇性的演繹。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和他們,不屬于一個圈子。
這個面具太厚,而我,活在自己真實的世界里。也許,這就是太天真。
我承認,我不是美女,也沒有模特的身材。我像大多數姑娘一樣,很平凡,中規中矩,活到現在,從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姿色平庸,因而我也從沒有想過利用自己非才干的東西來獲取我的目的。我一直活在“既然沒有驕人的外貌那就要有傲人的才能”的信條里,想要靠自己的才華收獲自己的夢想。
但是,這就是我啊,正因為非美女非模特身材而造就的無法勉強自己通過捷徑獲取自己目的的我,簡簡單單想要找一份自己喜愛的工作還在談著年輕人世界里的理想夢想的我,珍惜感情相信愛情不將就不放棄有知己相伴一直心懷希望的我。
而我,喜歡這樣的我,工作了三年半對現狀不滿糾結痛苦的我,努力尋找突破口嘗試新領域保持開放思維的我,渴望存在感和成就感而不斷尋找挑戰的我。有生之年,我想要成為更好的我,不用委屈自己的我。
這就是我的初心。
感謝生命帶給我的歷練。我還保有這份初心,我如此慶幸。
與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