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花開半夏香如故
第七章 雪上加霜
送寧心回家后,于安晚上不打算回家,他怕媽媽看到他掩飾不住的傷痛,又怕媽媽等他,就拿起電話告訴媽媽,他晚上有事通宵加班,就不回去了,讓媽媽別等他,早點休息。
深夜的馬路上,兩排路燈宛如兩條護送的長龍,隨街道筆直蜿蜒,路上車來車往,依然如白天般生機勃勃,然而,于安此刻沒有心思欣賞這美景,他心情沉重仿佛灌鉛,今晚的放手,他矛盾又無奈,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明明愛的深切,卻還沒來得及擁抱就選擇了推開。
但他想給寧心的,除了愛,其它現在他都給不了,他腦海里也想過努力一下,可現實就是現實,赤裸裸的晾曬著殘酷和骨感,寧心年紀也不小了,他能拖著讓她等待他成長發達嗎?他能讓她陷入他和她媽媽的為難選擇中嗎?
在他的內心里,他覺得,因為深愛,所以,有責任為她做一切,包括不讓她為難而選擇的放手,包括希望她擁有她值得的幸福,哪怕給幸福的人不是他,這些是他能為她做的最重要的事。
想到這里,于安冰封的心好像被溫柔的手安撫了一下,竟然有點溫暖起來,想到自己的愛產生了很大的意義,那種酸澀又帶點苦咸的感覺,也仿佛被沖淡稀釋,茫茫然透出一絲悠悠的清甜。
然而,就這點他認為做的高風亮節的大愛,在以后的成長里,讓他覺得自以為年長幾歲而成熟的自己有多單純可笑。沒嘗試相信寧心可以處理好這段感情,沒選擇和寧心一起去承擔解決,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錯。
公司大樓依然有很多窗戶燈火通明。停車,拖著千斤重的腿,于安疲憊的走進公司,一屁股坐到工位椅子上,打開電腦,他頭靠椅背擺了個大字,閉目養神了5分鐘,睜眼看到郵箱中幾百封郵件,他一個激靈精神起來,“今晚是場硬仗!”
臨近年關,他手里負責的M1、M2兩個大項目已經啟動客戶驗收,準備發布市場,N1、N2兩個小項目正在開發交付,另外S大項目正在需求范圍規劃,團隊成員已經連續加班沖刺近3個月,作為PM(項目經理)的他,更是很疲累。
昨天SM(敏捷教練)提醒他啟動M1、M2驗收計劃,N1、N2項目持續遞交迭代版本,今天PO(產品經理)通知他S項目這周啟動計劃會,還有大量客戶驗收的問題等待解決版本,他快速的從大量郵件中梳理出緊急的、重要的,從噼里啪啦的打字中忙碌開來。
夜已深,處理完事情,于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工位桌下面拉出簡易床,從桌柜里取出薄被,穿上羽絨服,躺下蓋上薄被,很快寂靜的辦公室里就想起了他呼呼的鼾聲。 他是真的累了。
夜的鋼琴曲響起,于安條件反射爬起來,摸到桌上的手機,那是他的手機鈴聲。
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就聽到媽媽急切的聲音,“安兒,你爸今早突然喊頭疼厲害,嘔吐,血壓突然很高,近190,你快回來看看怎么辦?”
“媽,你讓我爸平躺別動,我叫救護車,我這就回去?!?/p>
于安從迷糊中驚醒,掛斷媽媽電話,立即撥打120報明住址聯系好緊急上門。
顧不得收拾起簡易床,穿好鞋,抓起包,就沖出了辦公室。
“于經理好,你又通宵了嗎?”早上迎面進來的小郭說到。
“恩,事情多?!?/p>
看到電梯還在1樓,于安匆忙往樓梯口走,急匆匆的從5樓跑到了一樓停車場,上車,開車,氣喘吁吁,他在和時間賽跑。
路上,突然想起來請假,他打開車載通話,撥通了開發部經理電話做了請假報備,又撥通PO和SM的三方通話,做了項目工作的簡單交接。
掛斷電話,又撥通老媽電話,“媽,我在路上,馬上到家,120馬上就到咱家,你注意聽門,還有爸現在怎么樣?”
“你爸一直頭疼,還嘔吐,沒敢動,好的,媽聽著門響”,這時,“叮咚,叮咚,叮咚”,門鈴急促的響了。
“安兒,門鈴響了,媽去開門了”,電話里能聽到媽媽跑動和開門的聲響。
“我們120急救中心的,病人在哪里?”
“醫生,快,老頭子頭疼,嘔吐,高血壓,在次臥?!?/p>
“擔架,藥箱,快”,能聽到急救中心的人喊到。
“走,急救中心”。醫生急促說到。
聽到媽媽啪的一聲關門的聲音。 “安兒,120來了,媽和你爸去醫院,你路上注意安全,直接到醫院來,媽先掛了”
“好。媽,我也快到咱家附近的120急救中心了,一會見?!?。
掛斷電話,于安才發現自己緊張著急的滿頭大汗。 于安掃了眼窗外,天色灰蒙蒙,路燈微微亮,車儀表盤顯示才6:30,北京的大街上已經擠滿了為錯峰堵車而選擇早點出行的車和人。
120急救中心,停好車,于安拔腿就跑進一層繳費大廳。大廳擠擠攘攘,醫院永遠不缺人來人往。沒看到媽媽的身影,于安撥通電話,“媽,你們到了嗎?我到了,在繳費大廳這等?!?/p>
“醫生,快到了嗎?哦,安兒,醫生說轉個彎就到了,你在那里等吧”
“好,爸怎么樣?”
“醫生給服了降壓藥,讓平躺頭偏一側,你爸稍好點”
“哦。媽,我先排隊掛號繳費去?!?/p>
排隊的幾分鐘里,能聽到外面救護車的鳴笛聲,響徹灰蒙蒙的清晨,每聽到一次,于安朝大廳門口張望一次,沒有媽媽和爸爸的身影,掛完號,于安走到大廳門口,這幾分鐘漫長的無法忍受。
“安兒”,于安看到媽媽,和被擔架推進來到急救室的爸爸。
“爸,你怎么樣?”,爸爸已經無法言語,臉色蒼白,側著臉躺著,他睜開眼,無力的看了看我,又閉上眼睛。 我心急如焚。
“大夫,我爸怎么啦?” 于安切切的問大夫。
“你爸有腦溢血的癥狀,需要緊急腦CT,你快去繳費,我們推他去CT。”急診大夫急急的判斷和囑咐。
“啊,好好好,我馬上,麻煩你們先推我爸去檢查,謝謝啦,媽,你跟爸爸一起去吧”,于安轉身跑到繳費處。
等了10多分鐘,腦CT結果出來,大夫看后,“有輕微腦溢血,幸好送的及時,我開個單子,你去交醫藥費,辦理住院?!?/p>
“好,媽,你和爸一起,我去繳費?!?辦理好繳費,醫生安排于安和媽媽、護士一起把爸爸推進病房,進行降血壓和顱內降壓觀察,同時依情況服用活血化瘀的中成藥防止瘀血。
安頓好爸爸,想起媽媽也沒吃早餐,于安給媽媽交待了幾句,就跑出病房,去買早餐。
出來的路上,雖然情緒有所緩和,但懸著的心仍未放下。 于安已經在緊張的情緒和來來回回的繳費奔跑中筋疲力盡,長期高強度工作的疲累和昨晚分手的痛已經被這突入其來的緊張給驅散的四分五裂,此刻的他,焦頭爛額,生活壓的他喘不過氣。
他抬頭,看到冬天的太陽透過云霧,照在他臉上,透過柔弱的光亮他卻看不清太陽,就像他不知道希望的路在哪里一樣,但他腳下依然沒有停止向前。
是的,路,走著走著,就看到了,前路。想到這,于安腳下的步伐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