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她每天都能在通向學校的十字路口看見等待紅燈的105路公交車。恰與她相反的路線,有時是她目送著車離去,有時卻是踏著斑馬線路過車前。
? ? ? ? 司機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兒。那是個秋雨初過的日子,她第一眼瞥過窗戶,透著霧氣與滴點雨水掃過司機的座位。用當下流行的話說,司機就像是“明明能靠臉非要靠實力”的那樣,她這樣想著。
? ? ? ? 北方的秋隨著陣陣雨淋變的愈發冷,她仍舊每天看著路對面的信號燈,走著腳下的斑馬線,不時尋找著車流里熟悉的牌號與身影。令她欣喜的是,連著好幾天,105路都似與她同樣的生物鐘,在天未透亮,霾氣環繞的十字路口等著令人叫罵不斷的信號燈。
? ? ? ? 司機好像也不知什么時候起發現了她,在瑟瑟冷風中,在肥大的校服中,她顯得那么瘦弱,那么畏寒—她總是拿著暖手捂,縱使是這旁人自認能捱過的初秋。
? ? ? ? 他那么年輕,看起來也不像少時就輟學從業的社會青年,他怎么在這個秋里的開學季,日日握著冰冷的方向盤呢?她疑惑,她想知道為什么,她不知道怎么樣知道為什么,她開始在無聊的時候胡亂猜測。
? ? ? ? 或許是他勤工儉學?或許是他因為貧困不得不放棄學業?亦或是...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仍在不停的猜測,甚至有時被老師戳一個激靈,她遲緩兩三秒后笑笑,又繼續默默埋頭。
? ? ? ? 她不是個愛說笑的人。
? ? ? ? 或許司機和她一樣,也在一個不盡自己人意的處境里吧?想到這兒,她抬頭望望黑板上面的五星紅旗,又環顧一下嘈雜的周圍,繼而繼續默然,他也和她一樣,本不該在不盡自己人意的地方嗎?
? ? ? ? 月兒圓了,月兒又圓了。
? ? ? ?北方早已是不知是秋是冬的時候了。行人開始厚厚的把自己裹起來,不遠處車牌下立著三兩點企圖蹦跳以取暖的人影。
? ? ? ? 眼及處綠燈亮了,余光里紅燈亮了。她縮了縮擠在暖手捂里的手,踏過斑馬線,一偏頭,一側首,她尋著熟悉的地方,卻在好幾處私家車后才看到了那個紅色的“105”,在清晨的霾霧里那樣顯眼。
? ? ? ? 他好像離我遠去了,就像昨兒班主任調換座位,她本能看見日日夕陽下的城門古樓,而如今,卻只得被拔地而起的,鱗次節比的高樓填滿眼眶。
? ? ? ? 不知不覺,她已然走到座位了,剛想放下書包時,卻聽得一句:“同學,你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