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空虛和失落襲來,就在這個炎熱的晚上。甚或是,想到了死亡,想到了活著的意義。
有一個哲人說,活著的意義,就是等待死亡。與其說是悲觀,不如說是達觀和透徹。
當一個人說了一句真話,其實聽者心里明明知道這話確定無疑是真理,卻不能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很糾結,不是嗎?
死亡不是貶義詞,它只是個結局,一個人人都不能回避的結局。
最最讓人感到疼痛和寒冷的動物是蟬。你知道嗎?一只蟬,在它噪林的短短幾天之前,是17年的等待和煎熬。
它們深藏在地下,吮吸著土壤和樹根里的養料,呼吸著罅隙里稀薄的空氣,歷數春寒秋凍來計算著時間,等過了十七個春秋之后,它們會在某一個時刻破土而出,用它們短而健碩的翅膀,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上,尋找它們能吸取的養分,然后它們開始交配、產卵,之后就會象別的昆蟲一樣,死去。
它們的歌聲和飛翔是短暫卻不美麗的,不似蝴蝶,給人已浪漫和詩意的遐思。
我常常忍不住要問,它們快樂嗎?它們有思想嗎?當它們還被深埋在泥土里的時候,酷熱和寒冷的輪流鞭撻,還有空氣和食物的稀少,都沒能讓它們絕望,為什么呢?這是為什么呢?
我以為,就是希望!是希望,給了它們活著的念想,是希望給它以勇氣和力量,去打破這黑暗,最終得以破土而出,化蝶為蟬。
在黑暗中,也許它們曾千百次地想象過化蝶之后的美妙:自由自在地翩飛在森林中,盡情地高唱著關于生命的旋律,隨意地追求著愛情的美好,盡管短暫,但是,一旦擁有,何求永久呢!
這種化蝶,是《梁祝》里的化蝶不同的,那種化蝶是不自由的極端體現,活著的時候不能得到自由,唯有死去之后,才能讓靈魂得到自由;而蟬不同,它們現實得多,它們不要死后的自由,它們要用有限的生命,去歌唱,去飛翔,去盡情品嘗自由天空的味道,不管夢想實現的時候是多么的短暫。為了這個,哪怕付出17年代的苦苦等待和煎熬,也義無反顧。
蟬和化蝶之后的梁祝,全然是兩種同的生活觀念的碰撞:蟬達觀,梁祝幽婉;蟬堅強,而梁祝懦弱。唯一相同的是,蟬之于梁祝,更顯悲壯,但這種悲壯,是留給極少數智者去思考的,對蟬們來說,悲壯對它們只是一種傳說。
可是我為什么卻想到了死亡呢?也許是因為我見過的,和我經歷過的,要遠比蟬復雜得多的緣故吧。天機看透,激情滅殤;曾經滄海,天下無水也! 如果非得要選擇,我以為,我寧愿化作短翼的蟬兒。
然而卻不能,人生竟然是一條無歸路,不能退卻半步的。可以回頭,但會死得更難看。你只能勇敢地往前走,否則絕對沒有一點點的希望。
當然,勇敢換來的,或許是更大的悲傷。
假如生活可以再來的話,我們都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和思考,簡單如蟬,為著一個智者以為可笑的期待而活著,至少,它們不知道什么叫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