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 大雷音寺

“九九八十一難，九九八十一難！嘿嘿，可終于來到這西天了。師傅，你說待會咱們?nèi)×私?jīng)，該向那如來老兒再討點什么好？”

“阿彌陀佛”玄奘在他身后，雙手合十道

“沒有如來。”

“什么？”孫悟空猛地回頭，他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玩笑。如果這世上沒有如來，那么在他大鬧天宮狂亂時的一掌拍下，讓他冷靜了五百年的，是誰？如果沒有如來，那他西天取經(jīng)十年來到這，到底為了什么？如果是十年前的他，一定會狠狠捏住面前這個和尚的脖子，問他個一干二凈。

但是十年了，不同于他在斜月三星洞學(xué)藝的一晃數(shù)年。這十年是他一步一步走出來，一天一天用指甲劃下的，人間的十年。

他只是看向了自己的師傅，吐了三個字

“說清楚。”

玄奘并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看向這只猴子雙眼。

十年前，他和這只猴子相遇的時候，他的眼里還是一團火。一團在五百年前就點燃，五百年后藏在心里卻依舊熊熊燃燒的火。等待著再次將萬物，連帶他自己吞噬殆盡的一天。但現(xiàn)在，只有一輪明月，沉靜如深潭。

“有的只是佛祖，五百年前，你大鬧天宮，把六道攪了個翻天地覆。佛祖把你鎮(zhèn)壓后，為了撫平六道傷口，就已經(jīng)化道了。”

“佛祖化道前，把我叫到身邊，問我西天該怎么辦，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隨佛祖在西天修行不過百年，我只是哭，抹著眼淚說不知道”

“佛祖卻笑了，笑得那么開心，我從來沒見過。他說‘東勝的那只猴子，真是厲害，修了幾年的仙竟能捅出這天大的簍子，和他一比，我這西天竟都是草包，整日凈知道誦經(jīng)念佛，卻不知道什么是佛。’佛祖笑了一會，又說‘西天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還記得東勝的那只猴子么？我困不住他，太上的八卦爐也不行，這天下沒人能困住他。我只是給了他個被困住的借口。困他的，是他自己的心魔。得不得解脫，看他看不看的破自己的心魔。五百年后，你去見他，問他愿不愿意西天取經(jīng)，來解眾生輪回癡妄之苦‘”

玄奘頓了頓，看著眼前的猴子，猴子頭上的金箍早在踏入雷音寺的那一刻消失了。一身的鎧甲也換做了佛袍，是他昨夜在上西天前特意叮囑的。若是忽略去那一身猴毛，這氣質(zhì)，如今倒也像個得道高僧了。他不禁笑了

“如來，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