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若夫
有雨的時節總會勾起人的思念,濃濃的思念裹挾著著細如牛毛雨絲漫濕在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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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祖母年事已高,每次給他們打電話我都非常認真,我明白這些在不久以后就只能成為一段溫暖的回憶。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充滿了歲月的滄桑,和童年里講故事的聲音一樣,在這寒冷的季節里回憶起來總是暖暖的。
“春節回不回來?”
“要回來。”
“你侄子明年正月就結婚啦,媳婦是另一個村的,你什么時候把媳婦帶回來啊?”
祖母口中的侄子年齡比我小幾歲,我輩分長于他。祖父祖母的婚姻觀依舊擺脫不了他們那個年代的標準。他們時常教育兒孫如何去挑選自己的妻子,如何對待對待愛情。一輩子都沒出過大山的老人顯然不知人們對待婚姻的態度已經悄然變化,婚姻在人們的心中的神圣和厚重已不如前,這幾年公布的離婚率數據便是有力的證明。
“我昨天去買了一頭豬,你幫我算算虧了沒有,我們老啦,算賬總是會算錯。”祖母在電話那頭開始向我講起柴米油鹽的瑣碎,講起人情世故的往來,我能夠聽出他們對生活的細微感知。
他們這一代人已經被生活烙上深深的印痕,他們總會講講人生的體悟,聊聊世事的無常。我在家里陪他們聊天,聽他們嘮叨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每次在和他們聊天時我都喜歡做一個認真的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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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為了生計總會奔波在別人的故鄉。當我撥通電話時機器的轟鳴聲充斥著聽筒,我不得不將嗓音提高許多分貝。
“你要多學點知識,我們就是書讀得太少了,不要擔心我們,這邊一切都好。”這一通電話里我很難聽到他們發自內心的喜悅。他們說的最多的依然是生活的不易和社會的現實。我能感受到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人物的辛酸和苦澀。現在的城市,和他們一樣的農民工已經數不勝數。
我和很多的孩童一樣,在很小時便成了留守兒童,在隔代的教育中去成長,在人生的長河里艱難跋涉。待我年歲稍長時,我卻將家里最后的一點家庭氛圍打破,走向遠方。從此,爺孫相離,父子相隔,兄弟漸遠。維系我們情感的就只有兩條線,一條電話線,一條思念線。
我們生活在如此幸福的大時代中,親情卻被金錢和現實這樣殘忍的剝離開來。生活在農村,如果父母不外出務工,家里的條件就不能改善。如果一個家庭留下一個在家里陪老人、一個外出務工,那么一年的開支更是入不敷出。
外出務工的人掙了錢后便把錢投入到了房子和孩子身上,老人一般都會自給自足,不愿意給年輕人增加更大的負擔。當我們走向農村里那些修得很好的房屋前,并沒有太多的溫暖和幸福在房間里流淌。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堆鋼筋水泥里散發出來的冷清和沉重,可是我們又能干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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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在電話里的聲音顯然更加成熟了些。
“最近放不放假,放假了回去看看兩位老人,我這里很忙,走不開。”
“好的,你自己注意身體。”我們的對話很簡短,也很無奈。
他在本該上學的年級便走向了社會的大熔爐里,去經歷著人生的冷暖。在我的老家,和他一樣的年輕人占據了大半,他們都在本該上學的年紀走向了社會。
每一個家庭都有相似的地方,父母在外掙錢,那些誘人的數字和金錢至上的價值觀過早地進入到了他們幼稚的心靈里,讀書學習便自然排在金錢之后了。當他們成年時,依舊是娶妻生子,然后成為更多農民工中一員,也許這樣的故事還會繼續在他們的后代身上上演。
這便是我的家,很多人也擁有和我一樣的家。我們都有著同樣的生活經歷,同樣的情感體驗,我們對未來也有著同樣的期待,我們期待未來親情傳遞不再綁在一條電話線上,而是在我們那雙溫暖的手里,那雙洋溢著幸福的、清澈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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