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姜蘇

“瞧人家臘梅弄這小坡做的多好，專供我媽的輪椅上下，媽，看，這個窗戶就是咱們家的，窗外這塊地，也是我們的。”月琴扶著由保姆推著的輪椅，正從樓門旁邊一側上去，這是個平平的專用緩坡道。

“這塊地可以種花。前面還有一塊才大呢！”月涵爭著說，“媽，我和我姐計劃把前面那塊種上好多好多花和菜，你就在那小院里曬太陽，你說好不好呢？”

老媽沒說話，但看得出，她在車上一直瞇縫著的眼睛，現在睜得老大，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

臘梅弄的這個一層房子有八十平米，兩間臥室房，一個小廳，廚衛都整潔實用。

“快快，先看看老媽尿不濕，尿了沒有？”歐月琴儼然像個指揮官。她要在這里，讓老媽過個舒心的晚年。她也自信的很，相信自己的聰明才智，能給老媽，也同時能給兒子提供一個兩全其美的中長期的好環境。她望著已經散發完裝修甲醛異味的房間，笑了。

她和月涵正親手給老媽換家里穿的衣服，突然，正任由倆女兒擺弄的老媽，一張嘴：“你們睡哪里呀？”

月琴和月涵都吃一驚，馬上道：“啊？我媽說話挺清楚的么！剛才說什么了？我們住哪呀？我們就住旁邊那間。”大家都哈哈笑了。老媽說話原來這么清楚啊，誰說我媽不能說話了！盡是瞎說么。

“小海呢？”突然，老媽又問一句。雖然語句不是太清，但聲音依然響亮。

“哈哈，媽，今天媽是高興啊！就這么說話！啊，聽見了嗎？就這么說話，越不說就越不想說了，說得越少，就越不能說了，聽見沒有？”月琴和月涵千叮嚀萬囑咐。囑咐之后才想起老媽問話的意思，趕緊答道：“小海也住到這里了！這兒叫木瀆古鎮，這個小區叫臘梅弄，挨著梅雀路，小海住的不遠，也就二十分鐘走到了，他那個小區叫香雪海。”

說著，月琴一扭頭，對保姆楊阿姨說：“楊阿姨，我媽每天可能要換七八次尿不濕，要勤摸摸看看濕了沒有，不能濕了捂著。”又壓低嗓音說：“我媽是帕金森綜合癥，可能是，還沒能確診，所以說話功能減退了。你要耐心一些，盡量讓她多說話，不然的話，越來越不能說了。”

老媽顯然特別高興，嘴里說著什么。看得出她在使勁用最清楚的聲音重復著剛才她們說的話。

蔣浩林在一旁糾正說：“其實，這個小區不叫臘梅弄，臘梅弄只是這棟樓的名字，小海那個小區也不叫香雪海……”

月琴打斷他說：“那兩小區名不好聽，不如這兩個樓名，就叫臘梅弄，香雪海。”

正說著，門一開，進來一人。月琴說：“說曹操曹操到，姥姥剛才正問小海住在哪，嗨喲，看來姥姥的話就是靈呀！媽，小海來了，”又轉向剛進門的蔣海諾，“你自己一個人能找到這？”

小海和爸爸媽媽只去過一次香雪海那邊，臘梅弄只是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