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好不容易趕回家,看到父母平安無事,我由衷感到歡喜。然而,下一瞬間,從天而降的光芒卻將我父母的生命奪走了。
為了尋找殺害父母的犯人的身影,我仰望天空,看見了——天使,對于當時不知道精靈存在的我來說,是這么認為的。
——就……是……你……把爸爸和媽媽……不能……原諒……!殺了你……!我——絕對要殺了你……!
我在腦海中重復了無數次的詛咒,我發誓,一定要為父母報仇。
憤怒、怨恨、失落、悲哀——所有的負面情緒縱橫交錯在我的心。突然,有一個人出現了,他呼喚我的名字,并緊緊地抱著我。他對我說過的話,讓我振作了起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已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折紙……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請你一定不要忘記,你并不是一個人……!你的悲傷由我來承擔……!你的憤怒由我來承受……!如果感到迷茫,就請你依靠我!如果遇到了無法獨自面對的事態,就請你使用我!把所有的問題、把所有的情感都發泄在我身上也無所謂。所以、所以——所以請你——千萬不要陷入絕望啊……!”
他的名字叫做五河士道,是我失去父母之后偶然出現在我身邊的人,也是我唯一的心靈依靠,只有在他的懷里,我才能感到溫暖,才能放聲痛哭。
我已經將我的淚水寄存給他,把我的笑容托付給他,我的喜悅、我的快樂、全部都交付給他。這是我最后一次哭泣,同時這也是我最后一次露出笑容,只有憤怒是我自己的,這份丑陋的感情是我的。我要殺死它,殺死那個天使。無論花費多少時間、采取什么樣的手段也都要殺死它。
于是,我開始了披荊斬棘般的訓練、廢寢忘食的學習,甚至還加入了AST(對精靈部隊),得到了會給身體帶來負擔的最先進戰斗裝備,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所有邪惡的精靈。
在我剛進入來禪高校上學,在入學式的新生入場的時候,我偶然地在別的班級看到了一個少年。沒錯,他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少年,士道,沒想到我又見到他了。
難得我們在同一所學校上學,可是卻分配到了不同的班級。高一這一年間我已經試過了各種方法,可是最終一直以他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而告終,這全是我們不在同一個班級的原因。因此,在高二開學之前,我黑進了學校的局域網,找到分班表并進行調整,終于和士道分到了同一個班級。
4月10號開學的那天,我向士道打招呼,可是他好像不記得我了。或許是因為已經過去五年了,他忘記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精靈〈公主〉現身了,我在與〈公主〉對戰時,發現了士道在現場,他也因此知道了我的另一個身份。
在學校的走廊,我和他撞到了一起,然后他突然向我表白,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不久之后,〈公主〉又現身了,士道在她身邊,肯定是她想要抓士道當人質威脅我,為了救士道,我再次和〈公主〉戰斗,可惜還是敗給她。
〈公主〉再一次現身時,她和士道兩人的關系不知為何變得親密,看來是士被可惡的精靈迷惑了,精靈果然不是好東西,必須要干掉才行。
這次〈公主〉不知為何處于解除靈裝的狀態,防御力最薄弱,于是我向上申請狙擊許可,打算趁這次機會殺死〈公主〉。
一切準備就緒,我抓住最好的時機扣下了扳機,本來精靈應該被我殺死的,可是——我竟然打中了士道。
我殺死了士道,是我把士道給殺死的。我變成了殺人兇手,為什么會是這樣啊!
那一刻,我感到非常絕望,因為我失去了他,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公主〉發現是我對她開槍之后,變得非常憤怒,將我給打傷了,我完全動彈不得。就在她準備使用最后一擊干掉我的時候,我既感到了死亡的恐懼,也感到了不甘,我還沒有為父母報仇,難道我就要這么死去了嗎?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主〉沒有給我最后一擊,之后我又發現士道也沒死。雖然結果有些意外,不過狀況還不算太糟糕,至少士道還活著。
〈公主〉不知為何轉學到了我的班級,還有了名字——夜刀神十香。士道和她之間的關系好像非常好,他稱呼夜刀神十香為十香,卻稱呼我為鳶一同學,這有點不公平,我希望士道能稱呼我折紙。
因為從夜刀神十香身上檢測不到靈力波動,上級暫時將她當做普通人來對待,我也因此不能違抗命令和她開戰。不過,就算我不能和夜刀神十香戰斗,但我也不會讓她接近士道。
繼夜刀神十香現世之后,精靈〈隱居者〉也出現了。記得我和士道約會的時候,他說過自己是蘿莉控。除了夜刀神十香之外,〈隱居者〉同樣是我的殲滅對象。
因為沒有干掉〈公主〉和〈隱居者〉,上級派了一名來自DEM的新成員過來支援AST,那名新成員叫做崇宮真那,戰斗力的確非常強,我和她交手時輸給了她。更意外的是,真那竟然是士道的實妹,看來我要跟士道在一起,還要和真那搞好關系才行。
時崎狂三也轉學到了我的班級,她也是精靈,而且還是真那口中最邪惡的精靈〈夢魘〉。狂三也對士道感興趣,我絕對不能讓她接近士道。
在我和狂三的戰斗中,我不是對手,昏迷之前隱約看到火焰精靈〈炎魔〉出現了。五年前天宮市南甲町的火災,就是〈炎魔〉造成的,那么〈炎魔〉也一定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
經過調查,我發現精靈〈炎魔〉竟然是士道的妹妹五河琴里。如果〈炎魔〉不是士道的妹妹就好了,可是為了給父母報仇,哪怕士道會恨我,我也只能殺死五河琴里。
剛好AST在這時運來了實驗型重裝顯像裝置,戰斗力比我平時使用的還要更強,然而對使用者的傷害也很大,未經允許不得擅自使用。我冒著被上級處分的風險,偷走了顯像裝置,甚至還失去理性地在人群多的地方對五河琴里發動攻擊,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
由于夜刀神十香和〈隱居者〉的阻攔以及士道的舍命勸說,再加上我因為使用實驗型顯像超過身體極限而昏迷,最終我還是沒有殺死五河琴里。
我的行為違反了AST的紀律,本應該遭到開除,可是DEM的艾扎克?威斯考特卻突然出現并為我求情,因而改為了停職兩個月的處分。停職期間,我被剝奪了顯像裝置,只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士道還是愿意像往常一樣和我說話,并沒有因為我曾經想要殺他的妹妹而討厭我,真的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啊。
或美島休學旅行過程中,士道身邊又被兩個雙胞胎女孩子纏著,她們是八舞姐妹,后來我才知道她們其實也是精靈。不只這樣,我還遇到了DEM的機械人偶〈幻獸?邦德思基〉,僅僅只是普通的一擊,我就被人偶給打昏了,如果不是僥幸,說不定我已經死了。原來被剝奪顯像裝置的我,是多么的軟弱多么的無力。我想要變得更強,不需要依靠別人就可以保護士道。
和夜刀神十香這些精靈認識的時間越長,我逐漸變得不再像我自己了。精靈明明是我要殲滅的對象,為什么我卻能夠和她們相處呢?是因為士道的原因,還是因為我的實力不夠,無法殺死那些精靈。
不行,只要是精靈,都是危險的存在,為了不再讓這個世上再產生像我這樣悲哀的人類,我必須要殺死所有精靈。
我要殺死的不僅是精靈,還有在不知不覺中差點就要受到感情牽絆的自己。
由于我屢次違抗命令,高層終于決定對我下達了懲戒處分,這時DEM又恰好找上了我并邀請我加入。我能猜測到這一切都是DEM的陰謀,不過DEM能給我提供更強大的力量,以及給我提供殺親仇人——精靈〈幻影〉的線索,為了報仇,我最后還是選擇投靠了DEM。
從DEM得到了新的裝備之后,我決定與精靈開戰。在開戰之前,我將士道囚禁了起來,如果他在精靈身邊的話,恐怕我下不了手,所以我不能讓他卷進這場戰爭。關押士道的地方并不算太隱蔽,而且我也做好了一些措施,哪怕我在這次的戰爭中有什么三長兩短而不能回來,士道也照樣能夠得救。
與精靈的戰斗終于展開了,憑借著DEM的新裝備,我輕松地打敗了夜刀神十香、八舞姐妹以及誘宵美九。就當我快要殺死她們的時候,夜刀神十香的力量突然暴漲,從限定靈裝的狀態變回了完全靈裝的狀態,就跟我第一次見到的〈公主〉一模一樣。
面對恢復了完全力量的夜刀神十香,我根本毫無勝算,敗得非常慘。我犧牲一切、精益求精所得到的力量,到頭來還是無法打敗精靈,歷經了漫長的奮斗換來的卻是這樣殘酷的現實。
無力感充斥著全身,正當我打算死心時,〈幻影〉突然出現,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賦予了我靈結晶,讓我也變成了精靈。沒錯,我是精靈,令我厭惡、憎恨、忌諱的精靈,而且賦予我力量的竟然還是我的殺親仇人,這真是太惡心了。
變成精靈的我,再一次與夜刀神十香戰斗,這次輪到我占了上風。可是,在我和夜刀神十香最后一決勝負的時機,士道卻趕來了現場,于是我不得不逃走。
既然我已經有了精靈的力量,也知道了〈幻影〉就是我的殺親仇人,那我就要用這種力量消滅〈幻影〉,為父母報仇。因此,我找到了時間的精靈時崎狂三,讓她使用【十二之彈】的力量將我送回五年前,決定在〈幻影〉殺害我父母之前消滅她,親手挽回我父母的性命。
成功回到了五年前,我終于找到了〈幻影〉的下落,并在她還沒殺害我父母之前,與她展開了戰斗。可惜的是,我沒有成功殺死〈幻影〉,讓她給逃跑了。不過,〈幻影〉逃跑了也就意味著她沒有殺死我父母,我想我終于改寫了父母被殺害的現實了。
不過,我察覺到了一件絕望的事,在我朝著〈幻影〉發射光線的那一帶,正是我父母所在的地方。原來父母是被我發射的光線給殺死的,小時候的我所看到的天使,竟然就是長大后的我。為了挽救父母,我不惜穿越時空去改寫歷史,到頭來竟然是我造成了父母的死亡,還真是諷刺。
我不過是想報仇,想救自己的親人,想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而已,為什么我會變成殺人兇手,為什么上天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啊!
無限的絕望涌上心頭,我體內的靈結晶發生了反轉,逐漸地失去意識。【十二之彈】的力量失效后,我也被送回到原來的世界,不過此時的我已經是反轉精靈了,沒有意識的我,不斷地發射光線轟炸天宮市,好幾座城鎮遭到毀滅,整個天宮市變成了人間地獄,然而我已經無法阻止我自己的行為了,只能任由自己不斷破壞。
……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出現在了一個和原來不同的世界,而且我的身體竟然還多了另一個意識。那同樣是我的意識,不過那個意識所具有的記憶,和我原本擁有的記憶不同。
在另一個記憶里,發生火災的那一天,我的父母被士道救了,他們沒有被來自未來的我給殺死,他們都還活著。火災過來,我和父母度過了一年的幸福時光,雖然他們在一年后還是因為遇到交通事故而沒有避免死亡,但我還是享受到了難得的天倫之樂。
我終于發現,原來我現在所在的世界,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世界了,而是士道改變歷史之后產生的新世界。在這個新世界里,我殺死父母以及毀滅天宮市的事實都被抹除了,我的過錯也不會存在于這個世界。可就算是這樣,我犯下罪過這件事也永遠都不會消失,我想我根本沒有資格繼續生活在這個新世界。
兩個不同的意識交雜在我的身體里,我因為奔潰而再一次發生了反轉,變成了反轉精靈,再次對天宮市發出攻擊,繼續下去的話天宮市就要被我毀滅了……
“折紙!”
“不要一個人承擔!五年前我說過吧,你不是孤單一人!”
突然間我聽到了士道的聲音,原來是士道來了,他在呼喚我。
“你的悲傷由我來承擔……!你的憤怒由我來承受……!如果感到迷茫,就請你依靠我!如果遇到了無法獨自面對的事態,就請你使用我!把所有的問題、把所有的情感都發泄在我身上也無所謂。所以、所以——所以請你——千萬不要陷入絕望啊……!”
傳進耳里的士道的聲音,與記憶中士道的聲音兩兩重疊。
“無論你打算破壞世界幾次,我都一定會想辦法阻止!不管你即將陷入絕望幾次,我都一定會拯救你!所以,把手伸過來!我——需要你!”
多虧士道的呼喚,我終于醒過來了。如果沒有士道,說不定我又差點做出無可挽回的事了。
之后士道親吻了我,將我的靈力封印起來,其他精靈們也都原諒了我的行為,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經歷了這么多,我已經不再憎恨精靈了,也不再把精靈看成必須殲滅的對象了,我會跟其他精靈們好好相處。不過,我還是不會把士道交給十香,只要十香還纏著士道,她依然還是我的敵人。
我之前對士道擁有的感情,既不是愛情,也不算戀愛,只是單純的依存而已。用在失去雙親時把碰巧出現在那里的他填補內心的空虛,為了不讓自己承認自己的軟弱而對他窮追不舍。但是,在士道拯救我之后,我對他的愛,才是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