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素材來自上周六,她叫木子,我笑說“太文藝”,她說“我喜歡”……
木子家里有三個孩子,她是老二,她說這是個尷尬的位置;在她初中畢業時,姐姐已經考上大學,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不可能輟學,作為家里的老二,她離開校園,進入社會,那年她15歲。
剛進社會,不諳世事,木子第一份工作是餐廳服務員。每天和一群阿姨扎堆,聽她們說自己的家庭瑣事、說自己的孩子,她問我能不能理解那種被“遺棄”的孤獨感?我沒有回答。
一天,一個女孩去店里找她媽媽,木子說,原來人越大就會變得越漂亮。那個女孩穿一件背心、一條短褲、一雙沙灘鞋,自信陽光,當時的木子羨慕到不行、自卑到不行。后來聽阿姨們說,那個女孩在廈門讀大學,暑期會參加活動和去軍營訓練,如此豐富多彩的生活,于她卻是遙不可及。
餐廳開在大學城,消費的人群只比木子大幾歲。她特別喜歡暑假和寒假,這樣大家就會覺得她是體驗生活、做做短期工鍛煉自己,然后點菜時親切友愛地稱她為妹妹,每當這時,木子覺得自己和大家一樣,也在校園、也會有大學時光。
在餐廳做了一年,木子覺得索然無味,便嘗試和家人商量換份工作,家人堅決反對她換工作,認為她現在的工作簡單、工資也還好,若調換工作應該找不到如此好的。她說“工資還可以!是因為我每個月只給自己留200塊錢,剩下的全部寄回家中給姐姐弟弟作生活費”。媽媽認為她的付出理所當然,木子才更下定決心為自己存點錢,那年她16歲。
我和木子最近的見面是過年,她那博士姐姐結婚,我們應邀到她家,我其實應該稱她一聲二姐(算是表親)。當時她已23歲,是一家銷售公司的經理,月薪過萬,有車。房子的錢給了家中,盡管這樣,家里人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甚至對她投資自己的事情還念念不忘。
木子決定改變自己時,白天在餐廳工作,晚上和輪休就做兼職——傳單、賣房、街邊烤串鋪的小時工,這部分的薪資留給自己考中專和大專。當時她弟弟到了上大學的年紀,家里還有一個博士,經濟很是緊張,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木子要。木子當時對家人說了一句話“我也是你們女兒,我也想上大學,我掙的錢為自己投資又怎么了?”父親那邊沉默不語,母親那邊不能理解,于她來說,木子賺的錢就是貼補家里。
木子發誓自己最少要有個大專學歷,她聽說學歷高好找工作,便把所有存款都用到學習里去。一個初中畢業的女孩,用了三年,實現了自己當初的目標,理論上來講,初中考大專,至少五年以上。拿到學歷,就換工作,這個決定她沒有和家里人說。
快20歲的她覺著人一輩子還是要為自己活,就像大姐和弟弟一樣,在做自己的學業。因為此時,她媽媽在沒有得到她本人應許的情況下,把她戶口移到了她大伯父名下;大伯父年歲已高,膝下無子,家人為了在拆遷政策下多得房產,便作此決定。我媽后來告訴我,我還沒出生時,木子家人就想把她送出,當時木子很喜歡我媽,就直接喚我媽為“媽媽”,我媽在笑意中默認了這個干女兒,我奶奶在木子小時候也常照顧她。木子生性活潑、大大咧咧不愛計較,對于家人的做法她沒什么說辭。如今事業小成,圈子穩定,以后自己也要嫁人,再多東西,也都不是自己的。
今年6月,她只身去了上海發展,整個人越發有氣質,大方得體。在工作中認識了現在的男友,是加拿大人,兩人感情穩定,她也不介意移居她鄉。我說剛剛問我的那種被“拋棄”的感覺我有體會,就是去一個特別偏僻、特別沉寂環境的時候,她說“無人問我粥可溫,無人與我立黃昏”!我才有一瞬間的感同身受。
昨晚匆匆打下這段文字發給她,她沒有回復,想必一定是在忙拍婚紗吧。
今年她24歲,踏入社會已十年。
END:木里,一個被時光寵愛的女孩。喜歡記錄、喜歡生活、喜歡聽故事。
既然來了,那就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