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的局部器官比別人發(fā)達(dá),于是他們就靠著這些器官在江湖上橫沖直撞。譬如,寶二就經(jīng)常炫耀自己必須用最大號的“中央一套”。不過,如果把戰(zhàn)場移到麻壇上,那玩意兒估計屁用都沒有。想到這些,我就很得意的笑了一小下。
不錯,我是個麻將愛好者。一個人愛搓麻將肯定是缺點,但如果愛搓麻將而又經(jīng)常贏錢,那就是優(yōu)點了。所以,我不介意你視我為賭棍,因為那樣除了顯示你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人以外,我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道理來。而且,相比于淫棍,我覺得搓麻將至少是一項智力活動,雖然都說勞動者同樣光榮的。
當(dāng)然,我不是文人,我不會把自己的麻壇活動與麻將所特有的文化品性及知識分子的素養(yǎng)、性情、生活情趣相提并論。但綜觀歷史,確實有不少的前輩文人雅士對麻將厚愛有加。譬如,飲冰室主人就是一位麻壇高手。據(jù)說梁啟超對麻將玩到爛熟,達(dá)到與讀書、寫作融會貫通的地步,所謂“只有讀書可以忘記打牌,只有打牌可以忘記讀書”。梁先生當(dāng)年辦報的時候,許多社論、時評都是在麻將桌上口授而成,而且,他正式寫作之前必須先玩上四圈麻將,只有這樣,靈感才能紛至沓來。正所謂“手一舞之,文思汩汩而來”。
這就有了點傳奇色彩。當(dāng)然,梁先生屬于麻將玩得好的那一類。其實,相比于梁先生,徐志摩的牌技一點也不遜色,雖然,這樣的類比不免落入“關(guān)公戰(zhàn)秦瓊”的巢臼。但徐先生在麻壇風(fēng)采逸然是公認(rèn)的。梁實秋先生曾在《麻將》一文中形容徐志摩打麻將牌去如飛,不假思索,有如談笑用兵,并用“手揮五弦,目送歸鴻”來形容這種從容姿態(tài)。
在梁先生的文字中我們不難讀出對徐志摩的嘆服,但是不是也有一絲郁悶和不甘呢?梁先生本人不擅麻將,自覺腦筋遲鈍,跟不上別人的反應(yīng)速度,與其受氣受窘,不如不打。但難逃偶爾被人拉差湊角的厄運。有一次,梁先生在“雅舍”臨時湊趣陪客人打了一通宵麻將,“這一夜打下來,天旋地轉(zhuǎn),我只剩得奄奄一息,誓言以后在任何情形之下,再也不做這種成仁取義的事。”但這種話也就說說而言,朋友之間,往往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據(jù)說,有一次他和聞一多到科羅拉多大學(xué)兩姊妹教授家作客,飯后姊妹倆擺出麻將以添余興。誰想四人都不通此物,只好參照麻將說明書,邊看邊打,窩囊地消磨了一夜,誰也沒有規(guī)規(guī)矩矩地和過一次牌。
這真是一件挺遺憾的事!但麻壇失意者不獨有他,列舉起來,還有一大串,譬如,精通英、法、德、日、俄、拉丁、希臘等九種語言、人稱“辜瘋子”的辜鴻銘就是一位麻壇失意者,因牌技極差,曾被一幫朋友揶揄為“光緒皇帝”。同樣歸入此類的還有胡/適,據(jù)說,胡/適有一次打麻將,輸了個精光,只好現(xiàn)場給潘光旦開了張三十幾元的支票。是不是牌技太差,總是輸錢的緣故呢?胡先生經(jīng)常聲稱“麻將里有鬼”,極力反對打麻將,并將其與抽大煙、裹小腳和納妾并稱國華民族的“四害”。其實,胡先生輸點錢有什么呢?他家里不是還有一位牌技好、會贏錢的老婆嗎?據(jù)說他的老婆江冬秀經(jīng)常召集一幫牌友在公館里打牌,家里煙霧彌漫,麻將聲不絕于耳。但胡先生竟不敢置一詞,有什么辦法呢?江冬秀每打必贏,而且她在麻將桌上贏的錢是胡家收入來源之一。
? ?麻將場上總會有輸贏,但正如魯迅先生所言,“諸君要知道真喜歡打牌的人目的并不在贏錢,而在有趣。”如果執(zhí)著于金錢,其結(jié)果往往如柏楊所言,“再好的生死之交,一旦在牌桌上坐下,就會顯了原形。平常用錢不分彼此的,為了一塊錢都會面紅耳赤;平常推心置腹的,屆時便是欺之詐之,你投我的機(jī),我騙你的牌;平常動則大筆款項往來。一賭起來,便是一個銅板都如臨大敵。這般這般,再深厚的感情,終有一天黯然無光。”所以,麻將場上心態(tài)很重要,一場游戲而已,愿賭服輸,不怨天,不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