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沉希一下飛機就給沉蕭打電話，曬著美利堅合眾國的明媚陽光碎碎念，美國妞胸好大，腿好長，鼻子好挺，屁股還是那么大……

　　沉蕭揉揉困倦的眼睛，糯糯地說，“大哥，大半夜的，明天再討論美國妞行啵？姐明天早上的航班。”

　　沉希摸摸鼻子，眉眼一片溫柔，“葉沉蕭，你一個人在家怕不怕？”

　　沉蕭嗯了一聲，迷迷糊糊地說，“家里的傭人都快趕上一個排了，你別搞笑了，睡覺。”

　　沉希嘴唇動了動，忽而笑出聲，“你睡吧，晚上找你。”

　　沉蕭微微睜開眼皮，屋外漆黑一片，“嗯……”電話里傳來沉蕭淺淺的呼吸聲。

　　沉希抓著電話，也沒有掛掉，斜靠在椅子上欣賞洛杉磯精致的美人。

　　許久，沉蕭含糊地問，“美國妞胸真的很大嗎？”

　　沉希眉眼含笑，電話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許是沉蕭翻了個身。

　　沉蕭又迷迷糊糊地說，“讓沉影把我的腎平平安安地帶回來，我想我的腎了。”說完沉沉地睡去。

　　葉母某天曾經拉著沉蕭的手，滿是憐惜、寵溺，笑著笑著忽然掉了眼淚。葉母說，沉蕭真是一個好孩子，長得好看，性格也好。過幾年她一定幫沉蕭找個好婆家。

　　沉蕭睡夢中眉頭不自覺皺了皺，但是這個好婆家絕對不姓葉……

　　沉蕭到B市的時候，時間尚早。B市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進行商業展覽，特別是B市的步行街，已經呈現出一派繁榮。沉蕭小時候最喜歡爸爸媽媽帶她來逛步行街，爸爸會讓她騎在脖子上，她一眼就能看到街盡頭處的繁榮。只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

　　步行街巨大的充氣氣球高高地掛在各大商鋪門口，人們流連于各種精致的商品，將路堵得水泄不通。唐雅不耐煩地摁了幾下喇叭，不耐煩地把墨鏡丟在旁邊。梅雪討好地挽著唐雅，一邊玩著手機，“媽，我昨天又把卡刷爆了！你讓爸爸再給我點零用錢好不好？”

　　唐雅搖下車窗，雨水過后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她寵溺地看著自家女兒，佯裝生氣地擰了一把梅雪，“死丫頭，你每個月的零用錢都趕上平常人家好幾年的開銷了，一點都不知道節制。”

　　梅雪湊過去吧唧了一口唐雅，俏皮地笑，“爹地那么會賺錢，我擔心他錢太多壓力大，幫他減負。”

　　B市這么大，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也能遇見她們。沉蕭別開視線，眼圈不爭氣地紅了。過去再久，她還是逃不掉那段陰影，每每想起，都是血肉被一點點剜掉的疼痛。

　　梅雪抬起頭，視線不經意地瞥過，握住手機的手不由一緊，“媽，那個人是不是梅蕭？”五年前，梅蕭除了人，什么都沒有帶走，消失了那么多年，怎么又出現在B市？

　　沉蕭心底驟然緊抽，匆匆轉身逃也似的走開。梅雪想看個究竟，匆匆下車，不緊不慢地追在后面。沉蕭真想轉過去狠狠抽她們幾巴掌，但是好不容易塵封掉的記憶，她再也沒有勇氣面對，更沒有辦法再頂著那個令她疼痛的姓氏。

　　沉蕭眉頭緊皺，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故作鎮定，不自覺加快腳步。她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不留神，她被擦肩而過的路人絆了一下，跌進一個結結實實的懷抱里。

　　身后的腳步也停了，梅雪正饒有興趣地站著看她。

　　沉蕭張皇地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眸光里溢滿揮之不去的哀求，“求你，救我。”她用顫抖不已的聲線小聲哀求。

　　男子俯身望著身前的小臉，瞇起桃花眼，薄唇輕揚，勾出魅惑人心的笑意。

　　梅雪的聲音近在咫尺，卻像是從云端轟炸而來。她說，“不要臉的東西，別以為我認不出你。你五年前就已經放棄自己的東西了，別再癡心妄想拿回來！”

　　沉蕭努力睜著眼，不讓眼淚掉下來。真殘忍，明明是她們害她失去了所有的光輝，現在反倒是她見不得光。梅蕭想，只要梅雪當著她的面戳破現有的平靜，她一定會抓著她的頭發狠狠地往糞坑里撞，以后梅雪想要的，她一定全部搶過來！

　　男子揚起壞壞的笑，低頭，吻掉沉蕭眼角的淚水，再吻上沉蕭的紅唇，由淺到深，長驅直入。

　　轟！仿若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