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blue)——隱藏在性別之外的愛情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飯桌上的情景,兩對青年夫婦如膠似漆,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他們淡淡的愛意。四個人還在商量著,下次一起去旅游又應該踏遍哪些地方,照片姿勢又應該怎么擺,吃一些什么菜。

“阿溪,你什么時候帶個人過來給我們瞅瞅阿?”稍微白嫩一點的男子——蘇文帶著隱晦不清的笑容問我,說罷還捏了一下妻子安的臉蛋。

“我還小啦,你擔心我做什么。”

“就是就是,你們猴急什么,難不成還要娶了她?”坐在我左邊的人似乎冷淡地回復蘇文,溫柔似水的模樣透露隱隱作怪的氣場,這是林城,我的親人。

“我可不敢!我有安就夠了!”蘇文甜膩的看著安,一副擁有了全世界的表情。

我看著他們五個人談笑風生,聊著童年穿開襠褲的破事,無聊的很,默默地咀嚼面前的肥魚。

門是在他們聊到娃娃親的問題時打開的,白嬸示意了一下,帶著安和另一位妻子出去了。不用想也是曉得,女人之間的洽談會又要開始了,上到最近打折衣物,下到孩子走路姿勢,無所不談!

“阿溪,你不去?”蘇文雙手捧著他白凈的臉,露出無辜的表情。

“不去!”這無聊的事情又怎么與我相關呢?

蘇文嘿嘿一下,待到門緊密關上許久,突然沖到江輝的身上,手臂環抱他的脖頸,臉不停蹭江輝的胸口。動作快得江輝沒有及時反應,右手中的咖啡像憤怒的洪水傾斜在桌面上,左手又淡定地扶了眼睛。

“還是這么不知道分寸。”江輝一只手抱著蘇文,另一只手拿著自己的手帕擦拭咖啡漬,生怕讓它流到蘇文的方向,染了淡藍色襯衫。

我驚訝地忘了將夾起的菜送到嘴里,木然地轉頭看著身邊的林城,如沒事人一樣,繼續吃著他的雞蛋羹。我也不好再吃驚,吃著剛才還有點熱的芡汁白菜。

倆人在飯桌上膩膩歪歪著,好像久別的夫妻,蘇文的話語總是帶著些許的責備,江輝倒是像家長一般安慰著他,在說些只有他們明白的情話。也許,一個小時的溫存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種有錢也買不到的奢侈品。

“阿溪,是不是沒想到我們倆在一起了?”蘇文嘻嘻哈哈地笑。

“嗯。”

“你不好奇嘛?”他一直手托腮,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湯勺給江輝喂吃的。

“沒有。”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每個人都有詮釋愛情的方式,愛,沒有性別。

或許是我的平靜他們已經習慣了,他們也沒有再多說話,空氣里彌漫浪漫的香氣,令人沉醉得著迷。

我開了一瓶屬于Chateau de lastours的 Sauvignon Blanc2009白葡萄酒,送到他們倆面前,輕輕呡了一口,一陣笑。他們一定曉得,味未甜的長相廝守。

后來,蘇文和江輝這兩個名字緊緊纏繞在一起,任何事情,有他,就有他。偶爾,中間還差了他們妻子的名字,無非就是琴瑟和睦之類的詞。每當聽到這些,都會情不自禁的笑笑,這其中不知道夾雜著什么樣的心情。

嗯,蘇文有妻子,江輝也有妻子。他們男女通吃?不,他們愛著那個同一個性別的自己,以及那兩個孩子。

安與我們聯系會多些,在她與蘇文結婚前,我們便知道她這個才藝絕佳、通情達理的美女,時不時關于她的八卦還帶著濃濃的妒忌味。可她不知道,不知道蘇文隱藏的小秘密。這就像大家都簽訂了隱形契約,里面的內容只有一條:我不知道。

我曾經問過蘇文,為什么要選擇一個女性來結婚。他告訴我,父母的需要,社會的眼光,還有一些不明不白的因素。我又問他,不會感到愧疚嗎?他沉默了,拿出一只雪茄點燃,吐出的一個個圈在默認。可是又有什么用,結婚了,生子了。

“你會離婚嗎?”我問得有些白癡,覺得走上了窺探別人隱私的道路,但又想給我聽到的故事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會的。”

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三年,蘇文的孩子兩歲了,江輝的孩子三歲了,剛好一男一女,正是很可愛的時候。他們時而會在酒吧里約會,有時候約在“出差”地見面,又有時候在自己的房子里,和自己的孩子們一同相聚。

我沒有告訴蘇文,安已經知道了,她在一年前的一個晚上打電話找我哭了許久。她想不通,自己怎么會輸給了一個男人。而我能告訴她的只有虛情假意的安慰,想到的只有“離婚”兩個字。

安,最終邁出了那一步,放棄孩子撫養權,加入了同妻協會,再無后話。

至于江輝,冷落了妻子半年之后抓到外遇的證據,將財產七七八八分了,又拿了孩子的撫養權,塵埃落定。

我,距離上次見到他們相隔了兩個月,那時候的他們正在新加坡度假,穿著花里胡哨的四角平褲,一人牽著一個孩子,互相喂著黑色冰淇淋。遠處的天,遠處的水,還有遠處的魚,似乎在說著“咕嚕,咕嚕”。



(之前用的筆名是梁溪。)

無戒365極限挑戰日更營第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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