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在想你(23)

上一章

我用世間所有的路

倒退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正如

月亮回到湖心

野鶴奔向閑云

我步入你

每次下課經過黑板面前,看著表示倒計時的數字越變越小,未免徒生一股緊迫之感。

一向淡定的郁唯一在吃飯或者走路時也不免加快了腳步,雖然是杯水車薪的時間,但受了老師的教誨,時間就是分數,每個人都深信不疑地對自己說,爭得了這一秒,就又爭得了考場的那幾分。

景深由于英語成績有目共睹地不穩定,便參加了英語老師的課后補習班,每次放學后得補課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意味著以后放學回家他們無法再同行。

用某人恬不知恥的話說這叫短暫的分離是為了長久的相聚,為了能和郁唯一念同一所大學,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比如放棄了一切和學習無關的愛好。

最后一次月考那天,景深在門口等了好長時間,郁唯一像是消失了一般始終沒有出現,直到考試快開始了,他才不得不離開。

景深原以為郁唯一僅僅是遲到,但那一天,直到所有考試科目結束,郁唯一都沒有出現,她從來不是一個無故遲到曠課的人,他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問了楊昕承和文雅雅,都說考試期間沒有見過郁唯一。

言尋在旁碰了碰景深:“她或許是生病了在家里也說不定”,在所有朋友中他是最理解他的,倒不是因為相處的時間長,而是他也曾有過感同身受的經歷。

自從上次對雅雅表白心意以后,她雖然不再執著地暗戀景深,但也沒有明確表示對于他的感覺,只說想好好學習,然后竟真的開啟學霸模式。

言尋這一段日子實際上是又開心又惱怒,雖然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可就是不敢問,應了景深那句,天不怕地不怕,一面對雅雅就成了慫包。

慫包就慫包吧,反正他可以慢慢等,而且高考結束后就是他的天下了,景深那丫愛滾哪滾哪兒去,他推推雅雅,“喂,下課后干嘛去?”。

雅雅沒好氣地說:“干嘛?學習去!”,楊昕承在旁邊看著他倆這對歡喜冤家哈哈大笑。

言尋背著書包賭氣似地越過他們兩個,“我學習去!你們別跟著我”

待言尋走遠后,楊昕承摟著雅雅的背,“你到底怎么想的?”,雅雅挑眉看向她,懂裝不懂的樣子,“你們大人說什么啊?我這個小孩子怎么聽不懂”,隨后扭身裝作沒聽到一般整理了書包袋子。

“滾”,楊昕承開始撓雅雅的癢穴,她知道她最怕那個,果然還沒開始放大招她便投降了。

“我說我說”,雅雅因為害怕癢癢而掙脫開楊昕承獨自跑開了。

“還在考察中”,她跑了一截后突然回身對著楊昕承說,有風吹過,把她的答案帶進整個天空,以風為證,這個誓言便是最初的回應。

郁唯一沒在家,奶奶說她一早就出去了,景深的心開始沉沉地下墜,沒有終點般快速滑落,同時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打了個寒顫。他微笑著告別了奶奶,他知道如果真的發生了什么,她一定不希望奶奶知道。

郁德為了讓阿三他們的相信,特意拿了個假硯臺從他們駐守的那條小路逃走了,從那之后他們便沒有再來找過郁唯一的麻煩,難道……

景深不敢再往下想,他告訴奶奶郁唯一在學校,然后他站在愿望竹下,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瞬間襲來,一陣風吹過來,他抓住自行車把,朝巷子口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應該去哪里,可就是無法讓自己停下來,好像他只要停下來就離郁唯一又遠了一截。

經過一個岔路口時從旁邊過來一輛車,三秒之內自行車一定會撞上去,在關鍵時刻景深扭轉了車把,他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地上。

等言尋趕來時,他正有些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胳膊處好像擦傷了,一片紅色隱隱地從白色襯衫滲透出來。隨后順著袖子口蔓延,由一個小點最后變成一灘血漬,不知道的還以為把胳膊栽進了染缸里。言尋緊皺眉頭跑過去。

景深的胳膊被抓住了,言尋立馬看到了他有些猙獰的面孔。

“你要去哪?你能不能先冷靜點,說不定她有事或者迷路了”。

景深甩開他,“在這個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的小鎮,你告訴我生活了十七年的郁唯一迷路了?”,他嘶吼著,隨后甩開言尋一腳蹬上自行車走了,將言尋那句你要去哪丟在了身后,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一輛沒有方向的自行車就那樣漫無目的地跑著,直到騎車的人有些累了,最終停在了鎮西通往耳語湖的岔路口,他看著駛過去的公交車,那次他們就是在這里下車,然后一起走到耳語湖。他坐下來捏著礦泉水瓶望著荒野。

此刻,恐懼如滕蔓一般爬滿了他的心間,十一年前的那種疼痛感穿過時間的縫隙,再次襲來,同時也有什么從心底浮出,朦朧中,一切都變得清楚。

混亂總是讓害怕變得有跡可循,同時也使得清晰更見清晰。

平靜的湖水落入了一塊石頭,在湖水反應過來張望岸上時,投石人卻不見了,景深知道,留戀意味著什么。

一輛疾馳而過的摩托車打亂了他的思緒,映入眼中的車牌號在他的腦中被無限放大,那天出游時闖入人行行道,險先撞到郁唯一的摩托車,分明就是那輛,他扔下礦泉水瓶騎著自行車狂奔起來。

像是迷路的人發現了指南針,懸掛在屋檐下的風鈴終于等到了風,而我,終于即將要找到你。

摩托車最終在一家民房前停下來。

幸虧這條路沒有岔道口,在摩托車早已不見蹤影后,景深順著路一直走一直走終于發現了停在房前的摩托車。

他將自行車放在房子側邊一眼看不到的地方,隨后悄悄地探身到窗戶下邊,房里有幾個人,景深看不大清楚,如果他有郁唯一的記憶的話,就會知道房間里說話的正是那天被拖著離開的青年。兩個人背對著景深站著,他將耳朵貼在墻上,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大廣,你他媽的有沒有腦子,不通知郁德他女兒在我們手里,我們綁她有什么用!”

“四哥,誰他娘的知道他在哪?”,被叫做四哥的扭回頭來,景深恍然大悟,原來他猜的都是對的,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準備罷手。

一直聽到他們說出接下來的計劃,景深也沒有聽到任何有關郁唯一的消息,除了那句綁她有什么用。他有些氣憤地將手背在墻上狠狠地頂著。

“現在怎么辦,他還在長毛家里呢”,終于聽到了重點,景深有些激動,雖然不知道長毛是誰,可總算知道她現在還在風西鎮,且平安無事,激動之余景深腳下觸碰了塑料紙,屋內的人朝他的方向望來。

明顯地感覺到阿四要回頭了,情急之下他拿起一塊石頭朝著門的方向扔了一下,趁著他們出門的空隙從窗戶邊走到自行車旁。

沒命的自行車速,那輛作為他16歲的生日禮物,終于在此時真正地開始發光發熱,一鼓作氣地和主人一起向前跑。

景深給他爸爸打了電話。

長毛是一年前才搬到風西鎮的,所以知道他住在哪里的人并不多,不得已之下他才打電話向他爸爸求助。

他家附近是一片待開發的土地,看起來有些亂,景深趕到那里時房門緊閉著,傳統的院落,屋子里只有三個房間,景深挨個趴在窗戶上面看,郁唯一不在三個屋子里的任何一個。

難道,郁唯一不在這里?他聽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響起來,整個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被他捕捉進入耳中,心中,眼中,調動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去尋找無果后,他頹然地望著院子里的一方小小天地。

“乖乖頭,藏身身,小馬虎在身后,你一步,我一步,天旋地轉找不到”,他亂哄哄的腦中最后只剩這句兒歌在不斷回旋。

他的眼中映出了天空的藍,低下頭系緊了鞋帶,他好像猜到了,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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