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文/蒙山樵夫
? ? ? ? 時令已至盛夏,連日來的高溫難耐,好容易盼來了一場大雨。跟同事聊起今天雨后的涼爽,戲言:天火還得天水滅之。窗外,疾雨打窗,很喜歡這雨天。在雨的浸潤里,忽又想起家鄉的清水塘來,想起那塘水蕩漾的碧波,游動的魚群,田田的荷葉,想起在水塘旁度過的少年時光。
? ? ? ? 小時候的家鄉,真的稱得上北方的江南。一條水渠環村而流,村外東西南北都各有一個大水塘。這塘怎么得來的?村子里還真說不清。是取土還是采石?都沒有明確的答案。反正多少輩人以來,這塘就在那里了。我們少時的伙伴都說,四海龍王都在我們的清水塘。我們村把這水塘叫“汪”。真佩服我的鄉人們的智慧,這“汪”不就是“汪洋大海”的“汪”嗎?我的小伙伴說四海龍王就住在我們村的清水塘,把村東的清水塘叫“東海”;當然村西的就是“西海”了;那村南村北的也就順理成章的叫“南海”、“北海”了。也真不是夸大的想象。一到夏天,雨是趕趟似的一場接著一場。這雨天可是孩子們的盛大節日,我們誰家沒有自制的網呢?于是這夏天的水塘就成了我們捕魚的戰場。
? ? ? ? 于是,把我們的隊伍集結好,第一天就去“東海”,就是村東我們村最大的水塘。這水塘南北有三里路,有一條水溝與鄰村的河道相連。我們就在這水溝埋伏下來,扯起網來堵住水溝,不能讓我們“東海”的魚跑到鄰村去。當魚兒被擋在大網的時候,我們就縱身跳到水里,這些水塘邊長大的孩子,個個好水性。大家徒手捉魚。我們捉魚,不會像今天的釣者靠食物引誘,靠魚鉤暗器。這種捉魚的方法恨不地道,非君子所為。我們憑的是真本事,在水里跟魚兒斗智斗勇,最后將其擒上岸來。 自己的勞動果實,我們按照網的大小,捕魚的貢獻大小,分給我們的伙伴,大家帶著魚高高興興回家,喝頓魚湯,真是解饞啊!
? ? ? ? 這清水塘在汛期儲存的清水,可是全村灌溉的水源。到播種的時候,鄉人們提著鐵皮水桶、泥罐子來塘邊挑水澆地、播種。印象最深的是,“南海”是屬于我們生產隊的,爺爺管理菜園子。菜園是離不開水的,就在這塘邊,有一架水車,我們非常喜歡搖動水車,看著水塘的水澆到菜畦里,看那汩汩流淌的水流,別提多高興了。爺爺也常常給我們摘個小甜瓜、西紅柿犒勞我們。
? ? ? ? 當暮歸的牛群回來的時候,生產隊的牛群就排列著整齊的隊伍,來到水塘邊,張開大嘴巴子,深深吸這水塘里清涼的水,牛們把一天辛勞換作此時的暢飲,看著它們肚皮慢慢飽脹,牛倌們就把牛群帶回牛棚招待它們吃早已準備的青草。牛是村莊的命根子,每到暑假,我們的小孩子、大孩子,干不了農活,就到村里的溝溝坎坎薅草,一個棉槐條子編成的筐層層裝滿了青草,這青草倒進水塘里洗干凈,送到生產隊的牛棚就是牛的飼料,按草的斤兩記作每家每戶的工分。這塘邊沒有撈干凈的草,就成了魚群的食物,有時魚群也成了在塘中游動的鴨群的食物,這鴨蛋就成了我們的食物。小伙伴經常在水塘的荷葉叢中摸鴨蛋,摸到鴨蛋那可是寶貝呀!
? ? ? 這水塘往往是井水的水源。村子這四個大水塘邊上,都有大口井。這大口井需要長長的繩索掛鉤勾住鐵皮水桶到井下打水,這是人喝的井水。牲畜們大多直喝水塘里的水。
? ? ? ? 小時候,夏天沒有風扇,也沒有空調。大人小孩納涼就到這水塘邊。水塘邊多植柳樹,老柳樹的脖子伸到水塘上方,小孩子們就爬到柳樹上,練起了跳水的游戲,柳枝上長長是蟬落腳的地方,小伙伴就經常在這塘邊粘知了。這水塘真是孩子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啊。記得我們“西海”水塘旁就有一個飲馬的大石槽,小孩子們經常在那上邊玩,大人們有時洗完衣服也放在那上班晾曬,這大馬槽成了西水塘的標志了,一聽說到大馬槽玩,小伙伴們就都知道去西水塘了。
? ? ? 30年過去了,一代人老去,一代新人又長成。家鄉曾經的樹林被砍伐了,雨水減少了,水塘干涸了,慢慢地被人填上了蓋起了房子。曾經的四個“海”不見了,變成臭水溝,變成了平地,變成了蓋在上面的房子。對水塘的記憶,只能停留在下雨天的濕漉漉的睡夢里。
? ? ? ? 就在近幾年,政府治理浚河,重新開挖了水塘,四周巨石壘成,廣植柳樹、木槿,湯中蘆葦長起來,睡蓮開花了,塘邊白色的紅色的木槿花次第開放,在塘邊修建木制棧道。但是,這不是我少年時村莊的塘壩,這水塘宛若大家閨秀一般,被層層護衛著,只能供人遠遠觀瞻。哪如我少時的水塘!我少年的水塘就是我們潑辣辣的村姑,能喊能叫能唱能跳。我們在水塘里捕魚摸蝦,嬉戲玩耍。留下了整個村莊的夢境。
? ? ? ? 我還是懷念小時候我家鄉的水塘,我們的“四海汪洋”呀!
? ? ? ? ? ? ? ? ? ? (草于2017年7月15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