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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接到一個咨詢,問詢者是一個93年的妹子,她的問題是:她欺騙男友說第一次是跟他,男友對她很好,總是說謝謝你把完整的自己給我這種話,每次她都很愧疚,最近她突然發現男友認識她前任,她每天都提心吊膽,怕男友知道了覺得自己被騙了,問我要不要跟男友坦白。
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覺得不是第一次倒沒什么,但明明不是還騙別人說是就有問題了。
這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因為不太確定她的男朋友得知真相后會怎樣,和她分手?惱羞成怒?還是滿不在乎?
從她要故意隱瞞男友和男友經常說謝謝你把完整的自己給我這種話,大概可以猜出她的男友對貞操還是很重視的。一旦坦白,她那種害怕被揭穿的恐懼可以舒緩少許,但是這樣就把包袱扔給她男友了。接下來難過,糾結,憤怒的是她的男友,這種把痛苦轉移給他人以期讓自己獲得心靈上舒緩的行為比隱瞞也好不到哪去。可是不告訴男友就無法解決她的焦慮和恐懼。
世人總以為坦白甚至自殺可以贖罪,但是這不過是自欺欺人,從你開始欺騙,背叛,自私,懦弱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給自己挖了一口深井,你想把別人拉到井里當墊背自己早點爬出來,這并不是救贖,是更深層次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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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風箏的人》就是在講一個贖罪的故事:阿富汗仆人哈桑為了幫主人阿米爾贏得風箏比賽,慘遭壞人阿塞夫凌辱。阿米爾因為懦弱就在一旁看著悲劇發生而不施以援手,事后他無比自責和痛苦,為了逃避痛苦,栽贓陷害哈桑偷了他的財物,哈桑因此被迫離開阿米爾家。
不久阿米爾跟隨父親去了美國,成年后的阿米爾始終無法原諒自己當年對哈桑的罪行,為了贖罪,阿米爾再度回到家鄉,得知哈桑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是此時哈桑和妻子為了捍衛阿米爾在阿富汗的家而死,他想將哈桑的兒子救出阿富汗。
當年凌辱哈桑的阿塞夫已經成為當局掌權者,當他被阿塞夫打得肋骨一根根斷裂時,當他被打出像哈桑一樣的兔唇時,他沒有哭,沒有嚎叫,反而開心至極,并感慨:我體無完膚,但心病已愈。
這么多年來,想必阿米爾的內心都無比煎熬,他渴望被懲罰,他渴望被哈桑懲罰,可是哈桑只會臣服于他,他始終無法卸下罪過,當肋骨斷裂,心中的罪惡方能減少一些。這樣真的可以彌補什么嗎?
書的開篇寫道:
我成為今天的我,是在1975 年某個陰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十二歲。我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趴在一堵坍塌的泥墻后面,窺視著那條小巷,旁邊是結冰的小溪。許多年過去了,人們說陳年舊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終于明白這是錯的,因為往事會自行爬上來。回首前塵,我意識到在過去二十六年里,自己始終在窺視著那荒蕪的小徑。
我們每個人都曾是“阿米爾”,多多少少都做過讓自己倍感煎熬的事,陳年舊事在每個被噩夢驚醒的清晨和無法入睡的夜晚流竄。而我們所謂的贖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睡得踏實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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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位鄰居曾經在外面傷人被通緝,躲回老家后家人在山上幫他搭了個茅草房,家人提心吊膽喬裝打扮去山上送飯,若是路上被人撞見定如驚弓之鳥,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地上求那人別舉報。
后來終于有一天警察從山上把他揪出來了,判了幾年刑。
想必那些躲在山上的日子并不比牢里好過,很明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甚至會讓懲罰加重。
但是人的本性就在于喜歡趨利避害,喜歡逃避和轉移壓力,命運的可笑之處就在于你逃避的和轉移的愈發把你推向深淵。
總有人說:把真相說出來吧,只要你肯坦白我就原諒你。事實上說這話的人多半是出于好奇,他對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沒把握,一旦真相超過心理防線,還要承受“明白真相”的后果。
我們都或多或少拼盡全力想捍衛自己想要的東西,父母的愛,戀人的寵和朋友的信任,這一切就像我們心中的風箏,我們拼了命奔跑,追尋,就是想得到它。為了得到它,我們隱忍,欺騙,背叛,沉默。。。短暫的滿足很快被內疚,恐懼,自責包圍,為了舒緩內心的煎熬,企圖靠坦白轉移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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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個向我咨詢的妹子,在幫她找出既能隱瞞黑歷史又能減輕愧疚的方法之前,我必須指出她認知上的錯誤:不是處女就不配得到愛嗎?當初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她必須隱瞞這個事實呢?這件事情背后或許指向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一個女生要靠隱瞞和欺騙才能得到一個男人的愛,這是多么不對等的愛啊!千方百計贖罪是為了更加心安理得的享受別人的照顧,那么在未來的日子里她還會千方百計撒更多的謊。
我認為一段良性的關系應該從一開始就把話講清楚,堂堂正正承認錯誤并改正,雙方就某些考驗價值觀的問題達成一致再步入正軌。但是別奢望你坦白別人就要從寬,你去改正你的錯誤是你的功課,他能不能理解你是他的功課。若是你能做好自己的功課,即使沒有他,你也能遇到理解和包容你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要承擔真相大白之后的后果,如果承受不了,那就永遠保守秘密,過一天是一天,繼續熬著。
從來沒有什么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如果有,那就是不要讓問題發生,在面對任何考驗人性的關鍵時刻,咬緊牙關,不貪婪,不沉淪,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