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說明,以下文章中的我的經歷,出自“潛水游世界”,不是現實中我的故事。
馬爾代夫,傳說中的人間仙境,潛水愛好者的天堂。
然而天堂和地獄有時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這是我馬爾代夫船宿第一天的第三潛,潛點叫Banana Reef, 在下水之前,潛導說這次是jump and go down, 是一次放流潛水,要負浮力入水。一個潛導帶我們3個潛水員,一下水就覺得流不小,身下就是海坡,左高右低。但是這些對于我這個潛水5年、用過近200瓶氣的資深潛水員來說都不是問題。
海水很藍,藍得就像是一塊碧玉。魚兒在身邊歡樂地游過,一切是那么自然,我開始“隨波逐流”慢慢探索著馬爾代夫那誘人的海底世界......
4分鐘后…
突然之間一股強流卷來,地獄之門在一瞬間打開。幾秒之內我覺得有一只無形的手從無盡的海底探出,把我從20米拉到30來米。剎那時我的耳朵劇疼。本能的我抓住坡上的礁石,礁石不穩,滑了一下,再抓,再滑,最后在33.5米處穩定下來。
下降流延坡疾下,感覺忽然就像被拋到了瀑布里頭,想穩定身體都特別不容易,手臂稍一放松就會隨時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身邊3米處有一塊直徑5米左右,高2-3米的大礁石,水流沖擊到石頭會分流向下,這樣的地形導致我這里的水流尤為強勁。我當時曾想過爬到大礁石的后面躲流,但是我和礁石之間并沒有可抓的礁石。而且如果一旦不慎松手,就會被流往下帶,我根本不知道往下還有多深。最要命的是我還是在33.5米的海里。33.5米,相當于10層樓的高度,就是10層樓的水壓,而且這股水壓是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如果再往下沉,我的身體能支撐得了這么重的水壓么?我的血液中的氮含量會隨著周圍壓強的變大而增加,隨時會產生所謂的氮醉...
求生的本能讓我掙扎著往上抓著礁石爬了1米,在32.3米-31米的地方一動不動呆了10分鐘。我還盼著是不是有人來救我,但是下降流一點也沒減弱。期間我看到有其他潛水員抓在我旁邊礁石的面向流的那側,呼出的氣泡飛速往下...
我想我完了。我將可能成為潛水員社交網絡上的又一起意外案例...
我甚至還想到,似乎哪里說過溺水似乎就是喝幾口水就神志不清了,估計也不會特別難受...
我已經能夠感覺到死神那冰冷的雙手正在掐住我的咽喉,慢慢收緊...
入水15分鐘,流一點也沒有減弱,氧氣瓶氣壓已經迅速從200bar降到了90bar,免減壓時間也到極限了,深度還是32米,旁邊的潛水員也不見了,只有我一人孤零零地趴在那兒。就像在狂風中呆在枯枝上的一片殘葉,隨時可能會被卷入風中...
如果在潛水時,遇上一條殺人的鯊魚,那你是不幸的。但我寧可遇上的是一條大白鯊。據說攻擊它的鼻子就可以讓它逃跑。因為鼻子是它的軟肋。有誰可以告訴我,死神的軟肋在哪里?!
其實我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給潛水衣充氣,然后就可以借助浮力飛速沖上水面。問題是,我在32米水下,渾身細胞已經習慣于這種壓強,如果這種壓強突然不見了,那會如何?你有沒有試過用力壓一個氣球然后突然松手?那是氣球會飛起來。如果把氣球換成你的細胞呢?那會如何?
絕境!
這個時候,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慢慢手腳并用往上爬,雖然任何一個疏忽都會導致前功盡棄,陷入氣被耗光的危險境地,但那真的是僅存的一個機會了。坡地上的礁石很多都是松動的,所以爬的時候必須至少一只手抓在固定的石頭上,另一只試探性的往上摸。礁石并不密集,沒有礁石就只能扒住硬珊瑚的根部。像攀巖一樣的爬行特別費力,好幾次都要力竭,只有咬牙堅持,憑著求生的欲望,似乎在每次覺得不可能的時候,拼力前行,手勁不足就用穿著腳蹼的腳蹬下面的礁石,感嘆人的潛力真的很神奇。
爬了4分鐘,上升了5米,深度26.5米,殘壓還有50bar,平均每分鐘居然只爬了1米。我的手上沒帶手套,整個掌面全是礁石和珊瑚滑破的口子,但那時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字,爬!什么疼不疼的,根本沒有那會事。慢慢的我覺得省力一些了,也看到了升水的希望–-從19分-21分鐘,我已經爬到了12米,但是殘壓只有30bar了。22分鐘時到達3.5米,這塊已經是平流了,還是扒住礁石做了2分鐘的安全停留。覺得差不多就松開礁石,人也就漂上了水面。
我是第5個上的船,同組的潛友和我同病相憐,他被吹到了38米,但是他沒有等了那么久,很快就決定往上攀爬。因為他只穿了一個大短褲,所以膝蓋和胳膊都劃破了。上來才發現,大家都遇到了不同情況的流,每個人的遭遇都不一樣,但都嚇得不輕。劫后余生的感覺讓我們相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