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童年過得還挺開心的。有很多玩伴,每天都可以一起玩游戲;爺爺是開小賣部的,有吃不完的零食;學習成績還不錯,在學校受到老師的重視等等,這些都是我記住的童年的幸福。
直到我最近看了《我的天才女友》,才發現我有可能是有意忽略了那些不幸的部分,自己給自己營造出了一個幸福的孩童時代。
《我的天才女友》講述的是兩個女孩一起陪伴長大的故事,書本用了很大的篇幅講她們的童年。在她們剛認識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她們覺得這個世界是充滿危險和恐怖的,對于小孩子而言,很多東西和很多事情都是可怕的,黑黢黢的下水道有很多咬人的蟑螂和老鼠,父母口中的壞人是十惡不赦會吃人的怪物,街上很多行人都對自己圖謀不軌......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孩童式的可怕想象,大人們的吵架、新聞里的戰爭、各種傳染病和不治之癥,這足以構成孩子的恐怖世界,并陪伴他一輩子,成為他日后很多恐懼和擔憂的根源。
小孩子對這個世界的恐懼其實占據了童年的很大一部分,可能很多人不自知,等到成年相對強大之后就漸漸遺忘了那個曾經無助的自己,但其實那些陰影依舊還在,那些恐懼的根源也還在,很多時候,還會留下后遺癥。
在看這本書的時候,我一下想起了好多童年時期感覺很灰暗的瞬間。
我記得小時候家里養過一條土狗,養了很多年,從小狗養成了老狗,那只狗很乖很粘人,家人摸它頭的時候他總是瞇起眼睛享受,有外人來的時候會汪汪亂叫,熟人一喝就會停下叫聲,它還曾經不小心誤吃過田里的老鼠藥,病了好多天,經常口吐白沫,臨近斷氣邊緣,萬幸它還是熬過來了。
這只狗叫阿旺,養了很多年之后,我已經把它當成了家里的一份子,可是有一天家里的大人要把阿旺賣了,以50塊錢的價格賣給狗販子,我至今記得阿旺被賣那天,它被關在狗籠里,可憐巴巴地仰著頭,眼睛里有一汪疑惑的淚水。
我那時很無助,我希望家人不要把阿旺賣掉,但是我不敢說, 在一個嚴肅的大家庭里,小孩子是沒有話語權的,大人的話就是權威,加上我還是一個不善言辭很內向的孩子,只能眼睜睜看著阿旺被賣掉。
我覺得大人很可惡,而我又沒有力量去抗爭,那時眼里的大人,有著可以支配一切的權力,他們一定程度上是我童年恐怖根源的所在。
我很少會想到這件事,但一回憶起來,整個過程都記得無比清楚,很多細節也依然歷歷在目,我至今還會為阿旺心痛,童年也因此蒙上了一層陰影。
但這也只是童年黑暗時光中的一小瞬間,諸如此類的恐懼還有很多。
例如上小學時需要走半個小時偏僻的公路去上學,那是一條平日里很少有人走的公路,傳聞經常出現各種車禍,有很多晦氣的東西,我從來都不敢一個人上下學,好像一個人走肯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例如鎮上有個露陰癖,每到趕圩的日子就在街上晃,看見女孩子就把生殖器官掏出來,我每次上街都害怕碰到,好像小孩子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就會立刻羞死掉;例如村里的大河經常會淹死人,游泳從來不敢去水稍微深點的地方,好像一去就會令我喪命;再例如村里時不時會死人,老死的病死的都有,在別人家徹夜敲敲打打辦喪事的時候我總是特別害怕,好像一睜開眼睛去世的人就會出現在我床邊......
雖然說孩童時代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但也因為小孩子弱小,對很多事情都會感到無助和恐懼,所以恐懼感也是兒童成長過程中從不缺席的重要組成部分。
如果恐懼感太多,人就會變得自卑和缺乏勇氣,小的時候害怕很多人和事,整個膽小的人生基調會定下來,即使長大以后也會留有后遺癥,比如做事情可能會畏首畏尾,在面對比自己更強大的人還是會心生恐懼,始終把自己放在一個弱者會受傷的位置,缺乏獨立精神。
雖說全世界小孩的童年都會有黑暗的部分,但還是希望這些黑暗和恐懼越少越好,誰不想生活在一個更多陽光和愛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