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坐車看見路邊麥地里新鮮的麥茬,路上晾曬的麥子,想起那些年在家里收麥時的情形。
那時候家里種了十多畝麥子,麥熟的季節,看著黃燦燦的麥子心里充滿歡喜,卻又發愁,把它們收回家真的不易。
那時候家里只有我和父母,還有奶奶。那時候的收割機只能把麥子割倒放到地里,而且價格很貴,父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都不用收割機收。
奶奶在家里給我們做飯。父母和我一人拿一把鐮刀帶個草帽就去割麥子。
我站在地頭,看著那黃燦燦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麥田,心里頭直發怵。中午的太陽火一樣炙烤著大地,人們頂著烈日揮舞著鐮刀。我那時候的愿望就是什么時候能夠離開這黃土地,像城里人那樣生活著,永遠不再干這些粗重的農活。希望總是渺茫的。
父母默不作聲就開始割麥子,他們一人六行往前割,我只能占四行最多五行,而且割得很慢,遠遠的落后于他們。一天割完一畝多地,第二天我和父親拉麥子,母親又開始割另外一片麥子。
父親起的很早,他走的時候會喊我一聲。我到地里,他已經裝好車子,剛開始的車子很好拉,因為在地頭,很快就拉出麥田到了路上,車子輕了很多。
在麥田里拉是非常費力的,我常常覺得自己一點兒勁都沒有,是父親在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拉著,這時候,我心里會充滿內疚,覺得自己真沒用。
拉回場里的麥子,要借著天氣好,趕緊晾曬碾壓。碾壓過的麥子,挑走麥秸,剩下麥子和麥皮,推到一起堆成一個很大的麥垛。
在第二天早晨四五點鐘父親就會起床,一個人去揚麥子,我和母親起來的時候父親已經揚出一堆金黃的麥子,麥皮被掃到一邊。我和母親將麥堆推開,晾曬麥子,晾好之后又繼續去割麥子,拉麥子。
這時候的天氣是多變的。父母非常注意天氣的變化。
有一次正在碾麥子,山邊一朵烏云迅速的擴展開來,很快就遮住了天空,瞬間烏云密布,麥場里的人們都著急起來,晾曬的麥子可以很快的收到一起。最怕的就是正在碾麥子,麥秸麥子和麥皮都泡在水里,叫塌場。父母急的直喊:“快點快點。”因為麥場離家很近,連奶奶也跑來幫忙。雨點已經開始跌落,麥子收到一起的人們都跑來幫忙,終于在雨下大之前把麥堆弄到一塊兒了,人們都舒了一口氣。父親直對大家道謝,如果不是這么多人,這場麥子肯定得泡水里。
下雨的時候,人們可以暫時的歇一歇。隔壁的叔叔和父親坐在屋里喝茶說閑話,他說,真是能把人累死,剛才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從地里走回來的。父親邊給茶壺里倒水邊說累死也要把麥子從地里弄回來。
那時候我常常覺得自己渺小,無能為力給父母幫不了什么忙。父母總是默默的挑起最重的擔子。
眼看著麥子已經熟透了,再不收割就來不及了。父親這才會叫收割機把剩下的兩片地有三畝多麥子收了。
父親瘦弱的身軀用架子車子把十畝多地的麥子一趟一趟的拉回來;母親頭頂一塊手帕,拿一把鐮刀把一片又一片的麥子割倒,看著他們疲憊的身影,我除了心疼也毫無辦法。
所有的麥子都收割完了,就要把剩下的麥子都要攤開來碾,天氣好的時候一天可以碾兩場。
最后就是曬麥子,種玉米。農忙進入尾聲,總共得持續將近兩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