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參加了一次在昆明的尼康嘉年華活動。攝影展展出了上千張照片,都是大師作品,我無法評價。唯獨一件名為《盼》人文紀實作品讓我為之一動。
照片中,一個姐姐帶著兩個弟弟,小的那個弟弟趴在姐姐的背上,姐姐也就差不多七八歲,小的弟弟也就一兩歲的樣子。照片的拍攝時刻明顯是日暮十分,三個孩子站在村口,目光久久的凝視著遠方。三個孩子臉上都是泥巴,衣服也很臟的。不難發現,三個孩子剛剛哭過,眼睛邊的泥巴應該是被淚水洗掉了吧,因為眼睛周圍是唯一可以看到三個孩子膚色的地方。淚花還沒有干,晶瑩的在三個孩子眼里打轉,趴在姐姐背上的小孩還有透漏著絲絲驚恐。他們為何而哭?也許是弟弟餓了吧,也許是父母遲遲不歸,害怕即將到來的夜色吧。三個小孩子的眼神,把一個字《盼》的標題表現的淋漓盡致。
這張照片,讓我想起了我月前在昭通大山包遇到的那群孩子。
月前,我應某個攝影服務機構所邀,去昭通大山包做一個超百公里的越野賽事的攝影服務。主辦方的車載著我們幾個攝影師緩緩上了大昭線,奔大山包而去。
下午三點多,快到達大山包時,停在路邊小憩,看看大山包的風景。幾個孩子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因為大山包海拔高,輻射強,他們個個臉蛋都是紅通通的,他們披著綿羊毛制的蓑衣。要不是旁邊有個大山包景區的牌子,我會以為這里是青藏高原的。
司機大哥搖下車窗問他們要做什么,我以為他們是要和我們搭車回大山包鎮的,如果這樣的話,就算司機大哥拒絕了,我也會要求讓他們上來,畢竟是個小孩子,就算車沒坐了,我們幾個人一人抱一個也不會累。
但是我想錯了,他們是要給我們帶路的。一個小孩對司機說:“到xx,兩塊錢,我帶你們去,路我熟。”我聽說川藏線上有被大人慫恿來和司機要錢的孩子,我想現在遇到的這些孩子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并說:“不用了,我們知道怎么走。”便催促司機大哥把車開走了。明顯看到孩子的眼神透著失望,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用掙到兩塊錢還是因為我的不信任。
兩塊錢,在大山包可以做什么?在這里,兩塊錢可以買兩個蕎餅,一個成人都吃不完的那種;可以買兩個最大的烤洋芋……也許孩子還可以買幾本作業本,幾支筆。
也不知道當時我是怎么了,用一個成年人的思維去懷疑一個孩子的童真。利用假期掙點零用錢,這不是年前在廣州的我嗎?自己竟然能把苦日子忘得這么快。
四點多,到達大山包景區附近,我們找到酒店,稍作休息,就和組委會去賽道踩點了。車子駛入了一片大草原。上面有好多牧民 他們放著牛羊和馬,馬都是上了鞍子的,提供給游客使用,掙點外快。每人人20塊錢,騎著馬奔跑在大山包的草原里,卻是一番風味,比起在澄江80塊錢一個人在大馬路上跑一圈實惠多了。
風景太過吸引人,我們讓司機大哥停下來,我們出去拍照。
和一個小時前一樣,剛下車就被小子包圍了。他們牽著自己的馬,讓我們騎他家的馬。
這次沒有拒絕,也不忍拒絕,因為我看下車時看得清清楚楚:孩子看到我們停車,就把作業一丟,牽著手邊最近的一匹馬朝我們奔來了。他們是景區拉客的小販,他們是放牧的小牧民,兼職拉客,他們是學生,掙點零花錢。
再說這么大的草原,沒有馬騎,也是遺憾,我們幾個人一人一匹馬在草原上溜達了一圈,這是人生的第一次騎馬。每人20塊錢,不限時,很值。那些孩子看到我們一個個騎著馬走了,笑得那么開心,就好像是童年時的我們突然得到了一件新衣服或是一塊糖一樣。
小孩子太容易滿足,不像大人,永遠不知滿足。
第二日,越野賽準時開始,我們和狙擊手一樣找到賽道附近的制高點,用相機捕捉下每一個經過的選手。也捕捉賽道上精彩的沒一瞬間。我遇到了幾個調皮的孩子。
他們是附近村民在路邊買烤洋芋帶來的小孩子。下午,賽事快結束,他們也要回家。父母帶著很多賣剩的土豆,讓小孩子自己走路回家,于是這些小孩就犟上了。
其實,我的童年也是這么過來的,哥哥姐姐帶著我去茶園里采茶,掏鳥蛋,玩泥巴……
寫在后面的話:今年昭通越野賽又要開始了,我希望今年可以看到那些孩子,彌補去年的遺憾。我準備好了給孩子的禮物。
大冰的新書《我不》,剛剛收到,封面是一個萌孩子,看了第一篇文章《弟弟》,就想起了我遇到的這些孩子,那些拉客的孩子和白瑪差不多,其實都是貧窮。開始寫這篇文章,是打算寫憂郁的文章的,可是寫著寫著,竟然憂郁不起來了,只能說那些孩子太強大了。那好吧,我就破例一次,不寫憂郁的文章。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文字寫一下那些孩子吧。
同時,我也希望讀到此文的朋友,以后路上遇到攔車拉客孩子,自愿的還是大人支配的也罷,不要拒絕孩子。畢竟他們也是自食其力的。永遠不要懷疑一個孩子的本性。人之初性本善。